和丈夫的婚姻日渐平淡,本就没有感情的两人,只剩下责任。
但青蓝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她的初恋,她暗恋了15年的人。
很快机会来了,同学聚会上,闺蜜告诉她,初恋会来。
*
青蓝三十岁了,对于女人来说,这是一个危险的年龄,三十岁意味着她的青春结束了,意味着她或许失去了改变生活的勇气,意味着她可能会一辈子这样过下去。
看着刚刚从学校走出来的二十岁左右的孩子,她突然明白了一种感觉,羡慕。
她羡慕他们年轻,羡慕他们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羡慕他们还可以有肆意挥霍的时间。
她有时候不明白,自己这三十年来到底是为什么活着,活着的意义在哪里,就为了每天这样庸庸碌碌地生活吗?
为了每天两点一线式的家庭工作吗?
还是为了每天不停地抱怨家长里短?
“睡吧。”张小磊放下手里的书,一本玄幻小说。
青蓝关掉电视,关上灯,然后躺了下来,两人背对着对方,默默无言。
青蓝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三十三岁的张小磊喜欢看玄幻小说,三十多岁的男人不应该是意气风发吗?不应该是不停地学习不停地进步吗?
可是为什么,他每天除了上班的时间,都在不停地看小说呢?
家里书架上的书,大部分都是张小磊买的小说,各式各样的,现代的,古代的,*事的,历史的,应有尽有。
她曾问过一次张小磊,问他为什么爱看小说。
张小磊说,满足自己的幻想,在现实中没有办法实现的事情,小说里都可以做到。
听完他的回答,青蓝只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无力,内心的崩溃程度不亚于当年被骂“私生子”。
“老婆。”
张小磊摸摸索索地翻过身,用那厚实的手臂抱住青蓝纤细的腰肢。
她回应他,口中呢喃地喊着:“小磊,小磊。”
青蓝从未叫过他老公,平时的称呼都是你,就连叫他小磊,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刻才能听到。
两人全程没有一点交流,然后又分开各自睡向自己的方向。
青蓝朝向窗户的方向,此时的她,脑海中不停地想着另外一张容颜——她的初中同学,她暗恋了整整十五年的男人。
青蓝的名字是她的母亲取的,意思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青蓝的母亲年轻时候是一个漂亮的女人,那时追她的人从街口都排上街尾了,但她却是一个也不曾看上。
直到有一天,小镇上来了一个男人,他与镇上的男人穿得不一样。
他穿着一件高领浅色毛衣,外套一件牛仔外套,再搭配一条牛仔裤,还有白色帆步鞋,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脸上没有一点胡子。
他说,他是一所大学美术系的学生。
这个男人每天都会背着他的画架出去,到不同的地方作画,有时是小溪边,有时是山谷里,有时是田野中。
直到有一天,他来到了青蓝母亲家居住的祖屋,一栋建于明末清初的老宅,他开始画宅子里的一切,镂空的花窗,宽敞的堂屋,雕刻着花纹的石梯。
那时青蓝的妈妈正值花样年华,被打扮帅气还多才的画家吸引,然后两人山盟海誓,到最后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画家走之前,告诉青蓝的妈妈,等他回去将一切安顿好后,便会来接她。
他走后不久,青蓝的妈妈便发现自己有了青蓝,她满怀欣喜地等待着那个曾说要来接她的男人,可是直到青蓝上学,她都不曾再见过那个男人。
家里将她当成耻辱,镇上的人将她当成笑话,那时的她本是生无可恋,可是看着不足两岁正对她绽放笑容的青蓝,她还是坚强地继续生活。
她装作看不懂家人的脸色,继续生活在老宅,幸得青蓝的外婆不忍见自己女儿受苦,时不时接济两母子,才让她们的日子没那么难过。
因为曾在学校念过书,青蓝的妈妈后来终是在一所乡村的学校,找到了一份临时老师的工作,这才支撑了两人的生活。
或许正是因为自己的经历太过不幸,青蓝的妈妈便对她要求十分严苛。她希望青蓝比她优秀,不要步她的后尘,她要求青蓝在学习上一定要拔尖,如此才能不被人笑话。
但她却从不让青蓝过分打扮自己,她说,一个女人太漂亮了,有时是一种罪,就像她自己。
青蓝从小到大,没穿过超过膝盖以上的裙子或者裤子,即使夏天再热,也穿的是中袖的衣服,头发从未烫染过,永远都是一头又黑又亮的直发。她也从未化过妆,皮肤却依旧白皙滋润。
有些漂亮是没办法掩盖的,即使不打扮,她也如同一轮皎洁的明月,吸引着人们的注意。
青蓝从小不爱说话,因为家里的事情永远都是妈妈在做主,不管她做任何事情,妈妈都会提前为她安排好,包括明天应该穿什么衣服,这类原本应该可以自己选择的事情。
从小到大的都是如此,也让她习惯了不反驳,但是她的内心却是没办法赞同妈妈。
她不断地压抑着自己的真实感受,因为她不敢做出任何让妈妈不高兴的事情。只要她出现一点点的反抗情绪,妈妈就会开始哭诉,画家是多么没良心,她带大青蓝多不容易,她们母子受到了多少的白眼。
这些她从小到大都深切地感受过,所以她最终还是沉默了,任由妈妈为她安排一切。
青蓝初三那年,班里转来一位新同学,据说是因为初三毕业中考失利,所以才来复读的。
他走进教室的那天,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一条深色牛仔裤,还有一双白色运动鞋,整个人看上去干净清爽,再加上一头细碎的短发,更显得帅气。
“各位同学好,我叫肖磊。”
他站在讲台边做着自我介绍,阳光从侧面照进来,显得他的眸光格外清澈。
在见到他的第一眼,青蓝便觉得自己的心怦怦直跳,她仿佛看到肖磊走到她的眼前,伸出手,然后告诉她,我喜欢你。
或许那便是一见钟情的感觉,青蓝是渴望被接受与被喜欢的,可是因为她的身份,没有人愿意理她。
她走到哪里,都仿佛能听到别人在她耳畔说,“瞧,她妈妈就是那个被男人抛弃的女人,本来以为搭上了大学生,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没想到现在连山鸡也不如。”
她没有什么朋友,一是大部分人觉得她妈妈不检点,不愿意和她做朋友。
另一方面是青蓝妈妈总是告诉青蓝,不要相信那些所谓的朋友。
当你失败时,不会有人愿意帮你,就好像当年的她,不过是做错了一件事情,可是自己最亲的家人都瞧不起她。
在这样环境中成长起来的青蓝,渐渐开始淡漠周围的一切,她很少和别人说话,有任何事情都藏在心里。可是直到肖磊的出现,她突然有了一种想被接受,被理解的感觉。
“肖磊,他不是校长的儿子吗?”青蓝的同桌轻声说着。
青蓝这才想到,学校的学校长也姓肖,而且是她们的化学老师,只是她以前一心扑在学习上,不愿意管这些事情。
她静静地看着肖磊,他介绍完自己后,抬起右手将头发往后摸了摸,然后班主任便安排他坐在了前排的位置。
“他离我四排位置。”
青蓝坐在肖磊后面第五排,和肖磊同一个坚排。
肖磊的睫毛很长,嘴唇很薄,单眼皮,眼睛却很大,眼珠黑黑的,笑起来的时候,右嘴角总是习惯性地往上翘。他还有一个习惯,说完话的时候,总是爱用右手摸头发。
肖蓝不敢将自己的心事告诉任何人,总是在一旁默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