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灯红酒绿,浮华盛世,悠长弯曲的街道俩旁挂满鲜红色的大灯笼,将大道照亮,像黑夜里的白昼。
他穿着宽松的白衬衫,眼神恍惚,漂浮着游动在街角,身躯僵硬,话都说不出来。
戴着古怪诡异面具,盛装出席的男男女女,他们都有一双望不到底的眼睛。
他们像漂泊虚幻的灵*,像倾巢而出的恶魔,面带诡异的微笑的向他靠近,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他,想要推开他,然后毫不留情的离他而去。
他的衣裳破碎成残缺的白布,他白净的面容多了几道透着血丝的伤痕,他在梦里挣扎着哭出声。
清晨六点半,一中上学铃声清脆响起,穿着校服的学生已经开始在校园的林荫路上打扫起来。
於晏清穿着干净工整的蓝白校服,背着灰色双肩包,手插裤袋,慢悠悠走来,有路过的女生热情的和他打招呼,他微笑礼貌的向她们点点头。
走进教室里,人已经来了一大半,他和几个朋友打了招呼,开了几句玩笑就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把书包搁下,拿出课本。
阳光放肆的透过窗帘扑洒在临窗的课桌上,勾勒着少年轮廓分明清秀的侧脸,他眯着眼仰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大太阳,将校服外套脱了下来,认真叠好,放进课桌里。
“纯白色,黑色边缘线条的衬衫。”离於晏清座位不远处的女孩子怯怯的瞟了他几眼,右手执着一支铅笔,在白纸上唰唰画着。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陈时,你又在偷偷画於晏清。”坐她后面的扎着马尾的漂亮女生笑着凑了过来,趴在陈时肩上。
陈时嘿嘿笑了,挠了挠后颈。
“画的不错嘛。”那女生仔细端详着那幅画,“不过……我记得你都画了一册子了,还不打算去靠近一下他?”
“林小羽,你又不是不知道,学校里追於晏清的女孩子都可以排一条街了,我哪有这资格。”陈时将册子合上,塞进书包里,垂头叹了口气。
“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懂不懂,再这样你这辈子就只能单恋了。”林小羽面色着急的看着她。
陈时瞟了一眼正认真看书的少年,摇了摇头,拿出课本,看了起来。
林小羽叹了口气,回到了她的座位:“随便你啦。”
陈时盯着课本上密密麻麻的字体,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她第一次见到於晏清的情景。
高一的第一堂班会课上,老师让他们上讲台自我介绍,陈时有些小兴奋,站在台上时她脑子突然空白了,她紧张的有些结巴:“我叫陈时,不是诚实,是陈时。”
话说完,她脸红了起来。
有个男生噗嗤笑出了声,接着更多的笑声响了起来,陈时的脸涨得更红。
她难堪的扫了一眼台下,一一扫过笑的前俯后仰的人然后和某个男生对视了。
那个男生右手灵巧的转着笔,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她,眉目清秀,像个贵公子一样优雅,她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她下台后,手足无措的坐在椅子上,垂头一看,校服下摆被她攥的皱巴巴的。
那个男生随后上台,他眼神平静的扫了一圈教室,从容不迫的说:“我叫於晏清,名字取于成语海晏河清,寓意盛世太平,*治清明。我喜欢看书还有旅游。”
陈时呆愣愣的盯着他的眼睛,她总觉得那双清冽有浅浅笑意的眼睛深处藏着其他东西。
掌声四起,她听见有女孩子窃窃私语的讨论他。
初遇是惊艳,之后的那次相处才让她眼里欣喜。
高一有一场辩论赛,陈时在初中就曾参加过市级辩论大赛并取得卓越成绩,这次老师自然让她参赛,同组的还有於晏清,林小羽,方恒。
一路过关斩将,他们杀进了省级辩论决赛,星期六清晨,他们收拾好背包,坐列车去省会参加比赛。
林小羽语言极具感染力,作为一辩。陈时和於晏清才思敏捷,灵活善动,逻辑能力强,作为二三辩。方恒总结能力强,字字玑珠,作为四辩。
经过长达四小时的路程,他们走进了省会高校的赛场后台,才得知这次辩论大赛的话题是金钱是不是万恶之源,他们作为反方,辩论立场是金钱不是万恶之源,赛前给他们五个小时的时间准备。
在休息室里她们分散坐开来,先准备自己的稿子,再聚到一起讨论策略。
上场前,陈时先换好了正装,坐在门外的沙发上,紧张的大口吁气,不断暗示鼓舞自己。
沙发突然又陷下了一些,陈时侧过脸,看见於晏清正微笑着看向她。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过来一只耳机,陈时愣了一下接过来放进耳朵,是首平静的纯音乐,她听着听着,随着轻和的旋律不自觉闭上了眼,呼吸放匀。
上场前,陈时问他:“这歌叫什么?”
於晏清有些调皮的笑了:“不说。”
陈时呵了一声:“如果我们赢了,你就告诉我吧。”
於晏清挑了下眉,微笑着嗯了一声。
陈时见他正低头有些困难的整理衬衫的衣领,她默默走到他身后,伸手想帮他。
刚触碰到的一刹那,於晏清双手一僵,整个人猝不及防快步跑到了前面,后背抵着墙壁。
他双手捂住自己的后颈,脸转过来的一瞬间,陈时看见了他眼里的警惕和敌意。
陈时手足无措的看着他,於晏清放柔了眼神:“抱歉,我不太喜欢别人触碰我。”
“没事,是我自己唐突了。”
於晏清轻轻勾起了左嘴角,低头将衣领整理好,又拉了下黑色领带,便视线看向台上,准备好出场。
决赛如火如荼的进行,他们对战的是B市八中的选手,实力不相上下。
选手整齐有序的走上台,坐好,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台下响起掌声。
主持人简单的介绍后,辩论赛正式拉开序幕。
这次的对手和往日所见大有不同,一上来就进行了总攻,唇枪舌战,场面十分激烈。
正方一辩简单概述后,林小羽也不甘示弱,在短短三分钟内头脑清晰的将观点说明,并轻巧反驳了正方的提出的论点,不明觉厉。
很快到了自由辩论的时间,比赛进行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台下观众也按捺不住,目光如炬盯着场上,陈时看了一眼稿子,默默温故。
对面二辩很快将“球”踢了过来,陈时脑海里快速想出对策,她站起来,从容不迫的回道,
“首先呢,正方二辩的说法实在以偏概全,钱是人类发展的一种产物,恶是人类从诞生开始就存在的一种隐藏属性,源是一种精神根本,很难从正方的观点里概括出钱是万恶之源这种说法。其次,我想问正方三辩,既然你们说钱是万恶之源,那我想问如今社会频繁出现的虐待儿童家庭暴力也是因为钱吗?”
对方三辩起身,整理了下衣摆:“那些家庭暴力和虐待儿童从表面看是为了满足施害人内心的一种欲望,但我们追其根本与钱逃脱不了干系。钱诱惑人们内心出现恶念,这些恶念麻痹了那些人的大脑,让他们变得不理智而做出了有违本性的事。人最大的恶是贪,贪字怎么写,一个今一个贝,贝是什么?贝还是钱!”
於晏清站了起来,一改往常的风轻云淡,他表情严肃:“对方辩友提到了贪,但请问在远古时代,钱还没有出现,贪字也没有被发明出来,人难道就没有恶念了吗?面包上长了虫就一定是因为面包上的果酱吗,一定是因为天气太炎热,温度太高了吗?说到底,还是因为这块面包本身的体质。就像人性一样,一旦有了恶念,就像一片湖水有了污秽,我们难道能把所有的过错都归根于周围的物质吗!”
台下观众反应热烈,纷纷欢呼鼓掌。
对方四辩匆匆起身:“对方三辩说法有些过于表面。的确在原始时代并没有钱这个概念,但对于原始社会是否有恶伦理学上有所争议,但没有争议的是自从有了钱后恶的种类越来越多,可谓是一日千里突飞猛进,对于这种现象反方三辩有何解释呢!”
台下观众纷纷鼓掌,掌声如鸣。
於晏清起身:“那照正方说法,钱是万恶之源,那钱就不该存在,那每个国家都在不停的存钱,每个人民都在不停的攒钱那就是说他们都是在堆积恶念嘛?那又有很多人用着所谓的恶念之源来接济穷苦之人,创办希望小学,那他们难道是恶中大恶嘛!钱是一种物质,而人是可以控制主宰利用钱的价值的人,难道杀人放火,抢劫作恶都是钱的错吗?”
场面更加激烈,双方争执不下,唇枪舌战,全身的毛孔都被打开了,言语搏杀十分惨烈。
陈时反驳了对方的观点后神经紧绷的坐着,她微微仰面,看见於晏清正有条不紊,头脑清晰的论述着自己的观点,他有些湿了的刘海细碎的贴在额前,眼神坚决,她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她微微笑着,正视一米外的正方选手,心里有了胜算。
铃声嘀铃铃响起,激烈的言语决斗告一段落,主持人官方的说:“欣赏完双方紧凑的针锋相对,我们来听一下双方四辩总结性的陈述,这可是一项举足轻重的任务。我们首先请反方代表方恒同学发言。时间是四分钟,请。”
方恒起身致敬,侃侃而谈:“首先呢,正方提出的几个观点是很有争议性的。我们细细推敲无论从概念上还是实际上都是以偏概全,以一当万,这是一种无效的推论。其实,我方三辩说的很有道理,人性起了恶念,就像一片湖水有了污秽,我们怎么能将过错都归结于周围的物质和环境,说到底是人性道德的沦丧,钱才能成为人们走向堕落深渊的诱因之一,所以,钱不是万恶之源,真正的万恶之源绝不仅仅是钱。”
“好的,谢谢方恒同学的发言,我们有请正方刘妲同学进行发言。”
正方虽然言语慷慨,滔滔不绝,但气势上明显弱了很多,说话也闪闪烁烁。
“辩论赛到处结束,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我们的评审团了,结果稍后揭晓,请耐心等待。”
观众掌声不断,反应热闹,纷交头接耳也开始了讨论。
双方选手正襟危坐,不敢有一丝懈怠,但每个人神色中都隐隐露出疲惫。
陈时舔舔干燥的嘴唇,紧张的盯着桌子上的酒红色的布帘,眼神不自觉的瞥向台下的评审团,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这样激烈的辩论赛,真有些反应不过来。
反观其他人,林小羽和方恒也有些疲惫了,望着地面发呆。倒是於晏清,面上云淡风轻,没有一丝劳顿。
陈时小声问他:“哎,你一点不紧张?”
於晏清浅笑:“还行,不过对方也挺厉害的。”
陈时点点头,放松了下紧绷的双肩。
良久,主持人回到了台上,仪态端庄的站在中央。
“今天这场比赛究竟是A市一中的学生获胜还是B市八中的学生更胜一筹呢?我们有请评判团代表王伟教授为我们分析并揭晓答案。”
西装革履,戴着眼镜的教授在掌声中走上台,仔细分析着这场辩论赛中各位选手的表现和优缺,让几位选手颇有受益。
“那现在我揭晓浙江省第十四届青少年辩论决赛的冠*队伍是……”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揭晓。
教授却是调皮的说:“我还是先宣布全场最佳辩论员吧。”
我们都被他的举动逗笑了,紧张的气氛缓解了一些,但没过几秒,空气又凝结了。
“我宣布全系列最佳辩论员是A市一中队三辩於晏清同学。”
掌声响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白衬衫黑裤的翩翩少年身上,他神色平静,不骄不傲,鞠了一躬,“谢谢评审团各位老师对我的认可。”
教授朝他温和的笑笑:“那接下来我宣布浙江省第十四届青少年辩论决赛冠*队伍是…A市一中队!”
掌声如雷,人声鼎沸,四个人整齐的走到台中央,站好,在欢呼声和彩带中接过奖杯和徽章,弯腰九十度向所有人致敬。
第二章
赛后,他们去了一家当地有名的老字号吃晚饭,去的路上陈时问於晏清:“所以你可以告诉我你给我听的是什么歌了吧?”
於晏清没想到陈时会这么执着,无奈的笑了:“是林海的《月光边境》。”
陈时哦了一声,从口袋里翻出手机,解开屏锁,打开酷狗音乐搜索到这首歌,并加入了喜欢那一个歌单。
她弯起眼睛,看了眼走在前头的白衣少年,打开相机功能,在众人没注意的情况下偷偷拍了一张,卡擦的声音响起。
陈时懵了:“遭了,忘了关快门声了。
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於晏清,他和方恒大步向前,应该没注意到。
林小羽笑嘻嘻的凑过来:“嘿嘿,你在拍谁呢?”
陈时咳了一声:“没啊,拍风景。”
林小羽的眼神仿佛在说,我早就看穿你了。
陈时快步走到方恒和於晏清身后,尴尬的把视线聚集在路边的店面上,林小羽跑过来挽住她的衣袖,和她讨论着下午的辩论赛。
晚餐是学校报销,所以他们四个也毫不留情的点了一桌子的菜。
陈时摸了摸鼓鼓的肚子,懒洋洋的躺在椅子上,对面於晏清慢条斯理的吃着碗里的菜,偏个角度,方恒还在和那只烤鸡奋力作战,扭头一看,林小羽手里拿着一瓶啤酒,咕噜咕噜的灌着。
陈时忙制止她:“你少喝些,醉了回头我还得照顾你。”
林小羽爽朗的笑了笑,把瓶子放下:”“我不喝了,今天撕正方真是大快人心。”
陈时也跟着笑了,她说完那话就趴着桌子睡着了,於晏清眼里含笑的扫了她们一眼,放下筷子,走到陈时旁边,脱下身上的外套,给了陈时,示意她给林小羽披上。
“可是…你外套是白色的,万一弄脏了怎么办?”
於晏清摇摇头:“没事,晚上挺冷的,别受凉了。”
陈时拿着留有余温的外套有些犹豫,她瞟了一眼方恒:“这样吧,让方恒把外套脱了给小羽披上,他是黑色的没事。”
於晏清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陈时把外套放在椅子上,快步走到方恒前和他说,方恒毫不犹豫的把衣服脱了。
给小羽披上后,於晏清把外套递给陈时。
“等会回去路上你先穿下吧,挺冷的。”
陈时有些惊讶的看看自己的短袖,再看看於晏清纯白的衬衫,点点头,接过来穿上。
回去路上,於晏清有些肢体洁癖,也不好让他扶着林小羽,便让方恒背着醉了的林小羽,在路边叫了辆出租车。
於晏清坐前面,其他三个坐在后边。下车后,因为俩个房间相邻,方恒把林小羽送到了客房里,让她躺在床上。
在门口,陈时把外套还给了於晏清,他接过:“林小羽没吐,你给他准备些白开水去下她嘴里的酒味,明天早上给她吃面条就行了。”
陈时点点头,对于於晏清的温柔细腻,她莫名有些不舒服。
回到房间,她弄了热毛巾想给林小羽擦擦脸,让她舒服些,坐在床边,她拨开她散乱的长发,却发现林小羽精致的面容上有隐隐泪痕。
她轻声喊着:“林小羽,小羽,你怎么了?”
林小羽仿佛听到了什么,双眼紧闭,眉心皱成一个川字,小声的啜泣着,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陈时一遍一遍轻柔的擦去她的泪痕,无措的抱着她,直到林小羽睁开了双眼,泪眼朦胧的看着她。
第二天中午,他们收拾好东西准备回校,在高铁上,因为买票顺序的原因,於晏清和陈时坐到了一块。
陈时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有些紧张,她小心翼翼的瞟向旁边空空的座位。
啊,他来了。
於晏清穿了件清新的牛仔外套,眼睛明亮的走了过来,和陈时打了个招呼坐了下来,将背包放在腿上,戴上耳机,闭目养神。
陈时看着少年清秀的眉目,从背包里拿出画笔画纸,唰唰的描摹起来。
不一会儿,栩栩如生的少年侧脸就呈现在白纸上,她自小学过素描,早就炉火纯青,高中她也打算做艺术生参加高考。
半路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叫:“老刘,老刘!”
所有人都齐刷刷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位先生面色痛苦的捂住胸口,呼吸急促,从座椅上无力的滑了下去,他旁边的女士赶紧跪下来抱住那男子,慌乱的哭喊着“有没有医生,有没有医生,求求你们救救我家老刘。”
周围围着一群乘客和列车员,手足无措的站着又不敢轻举妄动。
列车长匆匆赶过来,蹲下身安慰那位妇女:“女士你放心,再过二十分钟就到了下个站点,我们医院,一下站就能给先生治疗。”
於晏清端详了半刻,倏忽慌张的从背包里取出俩个瓶子,赶紧跑过去。
他蹲下,扶住那男子,周围人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少年。
於晏清语气焦急的问:“你家先生是不是有心脏病?”
那位女士瞪大眼:“对对。”
於晏清强行镇静的从瓶子里倒出几颗药:“得赶紧给他吞下去。”
他上前扒开那男子的嘴,准备将药丸给他倒下去,那女士突然一巴掌拍开他的手,用力推了他一把,於晏清猝不及防倒在了地上,手里的药丸散落了一地。
“你要对我家先生做什么!”那女子因为刚刚的动作头发凌乱,她紧紧抱住那男子,眼神警惕的看盯着被她推到在地狼狈的少年。
列车长忙安抚那女士,方恒面色愠怒的蹲下身扶起於晏清。
於晏清自嘲的笑了笑,他纤长的睫毛微微战栗,低头捡起散落的药丸,轻柔的吹了吹,认真的看着推倒他的那个女士,
“女士,你放心,我要给你家先生喂的是阿司匹林和速效救心丸。等到你们下站你先生的命也不一定能挽回了。”
那女子红着眼,迟疑的看了看他,半响:“行,我相信你。”语气里还是有几分犹豫。
於晏清让列车长放倒座椅,方恒和陈时把那男子轻轻抬起放在座椅上,尽量让患者平卧,於晏清算好量,给他喂了mg的阿司匹林又服了10粒速效救心丸。
下一站很快到了,医护人员抬着架子匆匆赶进列车将那男子抬起送进医疗车里,很多人纷纷跟了出去,想看看情况。
“幸好,给患者及时服用了速效救心丸。”戴着口罩的医生宽慰的对那女士说了这句话。
陈时看向於晏清,他听后欣慰的松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默默的走进了列车。
陈时跟了上去,坐在他旁边:“於晏清,你好厉害啊。”
於晏清淡淡笑了,取出耳机戴了上去。
“不过…”陈时有些犹豫要不要问出口。
“你想问我怎么会有那些药丸?”
陈时嗯了一声。
於晏清侧过脸看着她,轻描淡写的说:“因为我爷爷有心脏病,所以我总是备着。”
他把脸转了过去,后脑勺靠着椅背,合上眼,对于周围人的目光和夸赞他都恍若未闻,他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
陈时看着他的侧脸,只觉得自己内心波涛汹涌,有什么热浪正翻滚着,身体的温度一下子升高了,她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碧空如洗的天空,眼里有了欣喜。
回到学校没过几天,就有报纸新闻报道了於晏清那日在列车上救了一位心脏病患者的事件,并对於晏清进行了大力表扬,於晏清也因此在学校里名声大振,被评为阳光少年,发了证书和奖状。
晚自习下课过了十几分钟,在一条荒僻的小路上,没有行人,没有声响,孤零零的几座电线杆上停留着安静的乌鸦,还有安静的熄了灯的几座平房。
穿着蓝白校服,面容干净的少年随意的坐在凌乱破碎的瓦石上,麻利的点燃几根火柴,微微笑着松开了手,撕碎的纸张和证书瞬间被点燃。
明亮的火焰下,少年漆黑的眼眸也被照亮,他有些恍惚的,痴痴的,兴奋的,看着这纸张被一点一点的腐蚀,成为肮脏的灰烬,呼啦啦的冷风里,漫无目的的浮起,又无情的散落。
“烧干净了”他冷哼了一声,挎上书包,手插裤袋在乌鸦的凄凉诡异的“哇——哇”声中缓缓走远,渐渐看不清形状。
第三章
今天是阴天,陈时低着头在笔记本上写着,心情,“emmmm”,挺好的,下一栏,他呢?
陈时扫了眼临窗的空座位,失落的转过脸,字体是娟秀的小楷,她落笔:“晚自习开始他就被老师叫过去了,一直到现在也没出现。”
晚自习到一半,有个折叠成方块的纸条传了过来,陈时放下手里的笔接了过来,纸条正面写着陈时俩字,字迹隽秀。
她打开来:“明天中午12点学校请参加辩论赛的同学吃顿饭,地点校外富贵酒楼,下课一起去。”署名於晏清。
陈时笑颜逐开,转脸看向於晏清,於晏清也正微笑着看着她,窗外的星空闪烁,映着少年漆黑的眼眸,竟然让人有些莫名的心动。
在接受到陈时答应的面部动作后他微微颔首,低下头继续写作业。
第二天中午,他们四个一起去了酒楼,陈时问他,“你昨天晚上怎么去了那么久?”
於晏清看上去心情很好,眼睛笑眯眯的,声音里也透着愉快“哈,还不是那些老师拉着我挑地方挑食物啊,费了好大的劲才弄好。”
林小羽伸手勾住陈时的脖子,凑过来好奇的说:“看来学校很重视我们啊哈哈。”
方恒呵了声:“当然了,明年不知道有多少家长挤破头想把他们孩子送进来呢。”
一路嘻嘻哈哈进了酒楼的包厢,陈时看了眼座椅,
“怎么有五个座位?”
於晏清蹙眉,拉开座位坐了下来,“可能有老师吧,但昨天跟我说只有我们四个去呢。”
纷纷落座后,菜也上来了,服务员来来回回,很快桌子就被摆满了,琳琅满目,让人垂涎三尺。
陈时眼睛发亮:“哇塞,於晏清你昨天订的都很不错啊。”
林小羽和方恒急匆匆的拿起筷子去夹菜,伸出大拇指给於晏清点赞。
正热火朝天的吃着,门突然被打开了,他们停下手中的动作往外看,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推开门,身后有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女孩子。
於晏清礼貌的起身:“校长。”
待目光触及到他身后站着的那个女孩子时,他的表情一僵,眼里的温度也渐渐退了下去,那女孩子温柔的笑着和他对视着。
於晏清面色冷漠的低下头,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一小步。
其他三个人也纷纷起身礼貌的和校长打招呼。
“是这样的,这位同学呢是今天刚转来我们学校的,中午手续才办好,她听说过你们在辩论赛中的卓越表现想来见见你们。”
校长面容慈祥,向后侧脸:“来,蒋音,和大家打个招呼。”
林小羽在我耳边低声说:“座位都留好了,哼。真当我们傻。”
我轻轻推了下她,示意她闭嘴。
那个女生从校长后面走了出来,款款站在我们面前。
是个很漂亮的女生,面容精致,唇红齿白,眼睛雪亮,她温柔的笑着:“大家好,我是蒋音。”
我们异口同声:“你好。”
校长说:“那行,你们好好聊,我还有事先走了。”
待他走后,关上门,氛围突然尴尬起来,几个人面面相觑。
蒋音面容始终挂着温柔的笑意,她看向默默站在一边的於晏清,撩了下垂肩的直发,有些撒娇的语气说:“晏清,你不帮我拉下座位吗?”
话里的亲昵毫不保留的暴露出来,於晏清抬起眼,放柔了表情,走到她旁边,绅士的俯下身,拉开座位,那女生笑了笑,优雅的入座,於晏清将她的餐具也细心的拆开,放好。
其他人都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们俩,方恒轻声说:“看着好般配啊。”
陈时心里更是万种滋味,错综复杂,让她一时没能清醒过来,她觉得脑子突然很重。
林小羽眼疾手快的扶住陈时摇摇欲坠的身子,轻声在她耳边说:“淡定啊。”
於晏清整理好一切后,看了傻愣愣站着的三个人,
“你们也坐吧,继续吃啊。”
空气突然凝结了,谁也没动筷。
蒋音率先打破了沉默,她笑着说:“你看,你们也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好多了解你们。”
“那个…我叫方恒,是於晏清的好朋友。”方恒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露出可爱的小虎牙。
蒋音朝他点点头,“你好,方恒。”接着将目光转向了他身侧的林小羽。
“额,我叫林小羽,性格比较爷们。说话比较粗鲁还请见谅。”
蒋音轻声笑了:“没事,我觉得爽朗的性格挺好的。”
她看向於晏清身旁低着头的陈时:“那你呢,低着头的姑娘?”
林小羽在桌下捏了下陈时的大腿,“哎呦”,陈时的思绪终于回来了,她小声叫了出来,忙捂住嘴巴,跟着林小羽的眼神看向了蒋音。
“额,我是…我是陈时,那个是…”
於晏清打断了她的话:“陈是耳朵旁的陈,时是时间的时。”他说完,扫了一眼陈时,骨节分明的右手执着青花瓷杯盏,抿了一口茶水,徐徐放下。
陈时有些懵,呆呆的看着於晏清,点头:“对,是那个陈时,不是诚实可信的诚实。”
蒋音眼睛弯成了月牙:“哈哈,你的名字真的好可爱啊。”
陈时看着她明亮的笑容,莫名有些不爽,心里暗自骂了句:“可爱你大爷。”
林小羽想了会,迟疑的问:“那於晏清你…要不要介绍下自己。”
蒋音看了眼於晏清:“不用了,晏清我从小就认识他了,已经很熟了。”
陈时被水呛到,剧烈的咳了起来,林小羽轻轻拍着她后背,她再抬起头来,脸庞都红了,眼睛也泛红了。
於晏清递过来一张纸巾,陈时羞怯的拿过来擦了擦嘴。
“我们俩家是世交,所以见过几次。”於晏清解释道,话里的疏离显而易见。
蒋音听后也只是笑笑,丝毫不为他的故意疏离而恼怒。
“那大家一起吃饭吧。”林小羽赶紧解围。
这才开始动筷继续吃了起来。
方恒咬着鸡肉,:“哎,那蒋音你是来我们班吗?”
蒋音嚼了嚼:“不是,去15班,和你们一个楼层,但距离还挺远的。”
陈时夹起菜塞满嘴,掩饰嘴角露出的窃喜。
於晏清调侃她:“怎么上次没见你吃这么猛?”
陈时想说话但满嘴的食物塞的她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的样子逗笑了大家,林小羽笑道:“哈哈,陈时你这样子好像只松鼠啊。”
陈时给了她一个白眼,用力吞咽着,捶了下林小羽的大腿。
饭局结束后,在门口,蒋音拉住於晏清的衣袖:“晏清,你带我去学校里看看吧。”
於晏清拉开她的手:“不用了吧,学校就这么大。”
蒋音不开心了,压低声音凑过去:“於晏清,你确定吗?”
陈时看着他们亲密的动作,皱着眉,她看见於晏清点了点头,接过蒋音可爱粉色系的书包,拎在手上,他回头说:“我陪她去逛逛,你们先回去吧。”
其他人点点头,林小羽拉着陈时先走了,陈时往后看了几眼,近视的她看的不真切。
林小羽说:“你别看了看了难受。”
陈时叹了口气,赶了上去和林小羽并肩走着。
第四章
幸好蒋音不在他们班,陈时低着头在日记本上写着,但是不知道她和於晏清究竟是什么关系幸好蒋音不在他们班,蒋音好像很依赖他,而於晏清对她像和对其他人一样疏离。
陈时停下笔,侧过脸看着临窗的座位下那个正埋头认真写作业的男生,她咬了下唇,缓缓转过脸。
体育课,暖阳高照,微风徐徐,陈时和林小羽懒洋洋的坐在操场边缘。
林小羽有些忐忑的问她:“你确定要坐这,随时都有可能被爆头哎。”
陈时曲起双腿,手放在膝盖上,目光追随着足球场上那个健步如飞的少年。
“没事,你看那边不也有好多女生嘛。”
林小羽扶额,眼里狡黠的说:“你猜他们是冲着谁来的?”
陈时扫了一圈操场上的男生:“不会都是冲着於晏清吧?”
林小羽推了下她脑袋:“你眼里除了於晏清还有谁啊!”
陈时揉了揉后脑勺:“那还有谁?”
“曲禾啊。那个穿黑体恤的,对面球队的。”
陈时寻着她的描述看过去,伸手指了指:“那个?”
“对对。人家在学校的名气可比於晏清大多了。”
陈时松了口气:“太好了,我还以为都是冲於晏清来的。”
林小羽翻了个白眼,一转脸,大叫:“啊啊啊啊啊。”
足球气势汹汹的冲着她们飞了过来,陈时瞪大眼拉着林小羽紧急往后退了几步。
千钧一发时,有个男生身姿矫健的跑过来一脚把球踢了回去,足球飞的很高很远。
陈时眼里的惶恐烟消云散,她卧在地上,眼神惊喜的看着那个男生的背影。
林小羽摆摆手,大喊了声:“於晏清谢了哈!”
白色清爽短袖的男生回眸,他笑着朝她们摆摆手,温和的阳光为他清秀的轮廓镀上一层淡淡的光辉,他挑眉打了个响指,赶紧回归了球场。
林小羽眼神暧昧的推了推陈时:“你家於晏清不错哈,知道护妻了啊哈哈。”
陈时又羞又怒,扑着她挠痒痒,林小羽赶紧抓住她的手,俩个人打打闹闹折腾到双方都累的瘫在了橡胶跑道上。
一双黑色银条纹的运动鞋出现在她们眼前,接着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们的阳光。
陈时和林小羽赶紧坐了起来,穿着黑色体恤的男生右手拿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左手拎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歪着头冷冷的看着她们。
陈时和林小羽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曲禾眼神锋利的看着陈时,力度有些重的踢了下她的小腿,陈时往下看,发现自己压住了他放在操场边缘上的外套,她脸红着赶紧起身,拾起衣服抖开来:“对不起,我没看到。”
曲禾仰着下巴傲慢的接了过来,甩在右肩上,大步离去。
林小羽不服气的嘀咕着:“什么人脾气这么臭。”
陈时看了一眼那个背影:“好了好了,别说了。回去吧。”
她们转过身,发现操场边围了一圈人,都是他们班足球队的男生。
陈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扒开人群凑到前面,衣服湿透的於晏清垂下头,坐在地上,面色痛苦的捂着红了一片流着血的膝盖,队长蹲在旁边,手里拿着云南白药给他小心的敷了上去。
陈时慌张的屈膝到於晏清边上,小心查看他的伤口。
“怎么伤的这么厉害。”
有男生埋怨的说:“对面用力太猛了,於晏清抢球的时候被撞倒了。”
有几个男生义愤填膺,纷纷附和。
队长抬头看了一眼:“赶紧把他送到医务室吧。”
俩个男生把於晏清的双臂搭在肩膀上,手扶着腰,缓慢的向操场外的医务室走去,林小羽想起自己还有作业没交跟陈时说了声就匆匆走了,陈时担忧的跟在男生后面。
在医务室里,於晏清被轻轻放在床上,微微抬起前半身,头靠着墙壁,其他人去综合楼叫正在开会的老师。
陈时皱着眉跑过去把枕头放在他脖子下面,让他躺的舒服些。
冰凉的手擦过他的后颈,陈时有些小心的看了眼於晏清,他低垂着头,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额前微湿的刘海,睫如蝉翼半敛着,还有淡粉色的嘴唇。
她试着调下枕头的角度,於晏清却没什么反应,她舔了下干燥的嘴唇,心想他应该是疼到无暇顾及她的触碰了。
“哎,於晏清,换衣服吧。”队长拿着一叠他的衣服走了进来。
陈时把衣服给他,他接了过来:“谢了啊,队长。”
队长咳了一声:“那个…陈时我们先出去吧,他要换衣服。”
陈时愣了下,脸颊发烫,匆匆跟在他身后,关门的时候,陈时看着那个躺在床上的少年,他脸色苍白了很多,低着头安静的翻着衣服,裸露的右腿膝盖上有深深淤青。
那男孩仿佛感受到了目光缓缓抬起头来,便看见女孩溢满关切的双眼,他应该是累了,没有露出习惯性的礼貌的笑,眼神冷漠的看着她关上了门。
门外,陈时关切的回头的望着,咬着下唇。
队长坏笑着说:“陈时,你很关心於晏清啊。”
陈时转过脸,愣愣的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垂下头,踢着小石子。
“其实球场上受伤很正常的,只是於晏清和对面的曲禾一直在犟着,结果被他们恶意撞倒了。”
陈时皱着眉:“恶意撞到?”
队长摸了摸凌乱的头发:“当然了,好几个人围上去撞他能不受伤嘛。”
他叹了口气:“本来想好好找他们算账的,结果於晏清又不让我们发生争执。这才算了的。”
陈时蹙眉:“为什么啊?”
队长也不解的摇摇头:“不过下周就有一场足球赛了,於晏清参加不了了。”
陈时心里难过起来,沉默的看着脚下的石子,脑海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几个男生拉着一个白衣老师跑了过来。
队长赶紧迎上去,陈时也跟了上去,
“老师,你快看看於晏清吧。”
那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咳了几声,走在前头,推开了门。
床上少年拿着衣服的手僵持在半空,裸露在外的洁净的肌肤受了冷风的刺激战栗了一下,线条优美的上半身就这样暴露在外。
气氛瞬间变得很微妙,於晏清呆了俩秒,赶紧把衬衫穿上,陈时伸出双手捂住俩眼,透过手指间的缝隙偷偷看他,心里窃喜,没想到他看着瘦削单薄,身材还是不错的。
队长和其他人尴尬的咳了几声,避开视线走了进去。
於晏清动作优雅的扣上晶莹剔透的衬衫衣扣,敛眉淡漠着理好衣服。
老师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微微抬起他的小腿,查看他的伤势。
“同学你试试看能不能把腿伸直。”
於晏清尝试了下,皱着眉,吃痛的闷哼出声。
“膝关节损伤,我给他安下石膏,一个月后大概就能好了。”
老师慢斯条理的说,起身翻箱倒柜找用品。
“那…”於晏清看着他的膝盖,犹豫着问道,“我还能…”
老师预感到什么,笑着说:“你是不想要腿了嘛。”
於晏清失落的垂下头,队长忙安慰他:“没事,以后多的是比赛。”
於晏清点点头,默不作声。
“那个…你们都走吧,也快上课了,回头来个人接他就行。”
陈时自告奋勇:“我…我。”
老师怀疑的看着她:“你?”
陈时额了一声:“我回头叫方恒一起。方恒又高又壮。”其实方恒又矮又瘦。
老师有些犹豫,於晏清看了看陈时,用力憋着笑意:“老师,可以的。”
“那好吧。回头我跟这个小姑娘讲讲些忌讳。”
老师遣散了他们,关上门上了锁。
他一边打着石膏一边低声说““你和曲禾少爷倔强什么!”语气里有些责备。
“就算你受着伤没什么事,但…”
床上的少年将头偏转过去不想听他说下去,对着窗外的晴朗的天空发呆,面上风轻云淡,眉心却皱成一个“川”字,他敛眉,左手不动声色的攥紧衬衫下摆。
教室里,陈时问林小羽:“那个曲禾是什么来头?”
林小羽双手交叉:“呦,移情别恋了。”
陈时撇撇嘴:“於晏清受伤好像和他有些关系。”
林小羽有些疑惑:“不会吧,他们俩一个高二的一个高一的能有什么过节?”
陈时惊讶问他:“曲禾高二的?”
林小羽点点头:“对啊,高二的,成绩优异,家族势力很大,是个贵族少爷呢,不过没想到他脾气那么差。”想到下午操场曲禾那冷漠粗鲁的行为她就觉得无语。
陈时若有所思:“可能是男生之间的较量吧。”
林小羽点头:“对啊,他们俩个都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男生之间也有嫉妒心吧。”
陈时咬了咬下唇,还在想着。
林小羽用笔戳戳她:“别想了,老师来了。”
陈时慌忙把课本从书包里掏出来翻开。
第五章
陈时不时瞄着手腕上的表,漫不经心的做着笔记。在离下课还有十分钟时,她举起手,举得很高,甚至为了博得认真讲课的老师的注意还大胆的晃了晃。
化学老师无奈的停下讲解,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她,陈时站起来,畏怯的说:“老师,上厕所。”
化学老师因为她那糟糕的成绩一向不太喜欢她,现在她又打断了他讲一个重要的酸碱定理,心里火大,扫了她一眼,把目光又放在黑板上,没好气的说:“离下课也就几分钟,忍着吧。”
陈时也知道化学老师的脾气,她焦急的扫了眼手表,只有八分钟了,她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哎呦”大喊了一声,半蹲着身子面色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肚子,脸红着说:“老师,我真的坚持不了了。”
低着头给林小羽使了个眼色,林小羽收意后腾的站起来,给陈时说情:“老师,身体比较重要,让她去吧。”成绩优异的林小羽在老师眼里的分量重多了,他迟疑了一会,点点头。
陈时佯装着蹒跚走出了教室,轻轻合上了门后,满血复活,兴奋的笑着,争分夺秒的冲下了楼梯。
离下课还有六分钟,从高一的教学楼到食堂大概要五分钟,她心里计算着,哎呦喂,早知道十五分钟的时候就应该找借口出来了。
她气喘吁吁跑进空荡荡的食堂,拿了份打包饭盒兴奋的走动在各个窗口前,
“阿姨,这个.....还有那个鸡腿,给我来......“,陈时想了想,朝高兴坏了的食堂阿姨伸出三个手指头,”三个。嗯,谢谢阿姨。“
她又往里走了些,要了些素菜和一碗打包好的汤,很快,包装盒就塞得满满了,她咧开嘴,想着等会可以给於晏清送饭开心的露出傻傻的笑,在桌上包装好饭盒,塞进一次性筷子和汤勺。
“呦,这么多,都送给於晏清啊?”有道轻蔑的声音贴近耳朵传来,热气喷洒在她的耳蜗,陈时打了个激灵,往后退了好几步,眼神警惕的仰望着眼前的高大的男生。
换了一身蓝白色校服的曲禾褪去了球场上的锋芒冷酷,多了些柔软和温度。
陈时拎着饭盒,冷笑着看着他:“怎么,不行吗?“
曲禾挑了下眉:“行啊,只是没想到那个怪物也会有人喜欢。”
“怪物?”陈时微微蹙眉,反复咀嚼着从他口中吐出的这个名词。
曲禾歪着头,顺水推舟的说:“是啊,一个怪物呢。”
陈时轻蔑的笑了,“你是在嫉妒他吧,至少他受伤后有个我会很想好好照顾他,而你......“,她扫了眼曲禾的周围,“而你永远只是孤零零一个。”
说完,她调整好饭盒的位置,小心的拎了起来,头都不回的大步离去,迫不及待的想给於晏清送过去。
被她甩在身后的曲禾露出愠怒之色,双手握紧成拳,青筋暴起,眼神锋利的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
哼了一声:“真好笑,怪物也有人喜欢。”
安静的医务室,陈时站在门口,深呼吸一口气,轻声说:“我可以进来吗?”
陈时听见了於晏清声音好听的说:“请进。”
阳光明媚,素白的窗帘轻轻拂动,空气里浮动着微尘,穿着纯白衬衫的少年躺在床上,双手捧着本铜绿色包装的书正认真的品读,细碎的刘海遮住他那双漂亮的眼眸。
如果能忽视他被石膏裹着,悬在支架上的右腿,那陈时恨不得拍一套写真集。
他听闻声响,抬眼看清来人时,眼里隐隐露出欣喜。
陈时可爱的笑着,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打开饭盒,取出筷子,递了过去。
“哇塞这么丰盛,你花了不少吧。”於晏清接过碗筷,慢条斯理的吃着。
陈时有些羞涩的看着他:“还行。”
於晏清夹起一块鸡肉咀嚼着咽下去:“我都不好意思了,哎,你吃了没,怎么来的这么快,才刚下课呢。”
陈时哪好意思告诉他,她是偷偷跑了出去的,只好含糊的说:“那个老师今天大发慈悲提前下课了,我已经吃过了。”
於晏清浅浅笑着,看着她,眼神里仿佛早就把她的谎言看透。
“是嘛,化学老师什么时候那么仁慈了。”
陈时避开他的眼神,拿起被他搁置在桌上的书,念出声:“了不起的盖茨比?”她看着书名有些眼熟,翻开来,干净纯白的纸张让人看着就很舒服。
“怎么你有兴趣?”於晏清看她兴致勃勃的看着,忍不住问她。
陈时笑了笑:“还行吧,我听说过这部电影,豆瓣评价很高。”
於晏清点点头:“对,很多人说,这是个梦碎到让人窒息的悲剧。’
“你第一次看嘛?”
於晏清淡笑着摇摇头:“很久之前就看过电影了,书也看过,今天太无聊了刚好看到桌上有一本就拿起来看了。”
陈时抚摸着精致柔软的书皮:“那你...怎么看这本小说?”
他微微侧过脸,漆黑的眼眸望向残余红霞的天际,缓缓开口,
“我们都曾坚持过什么,也许忘记,也许铭记,却无力实现了。”
16岁的少年还没完全变声好,嗓音有些沙哑,有些魅惑,每个字从他的薄唇里吐出,字字戳中了陈时内心最柔软的部分,温暖慢慢包围过来。
陈时看着他侧脸,有些孩子般的稚嫩,有些让人莫名感到心疼,她不自觉想向他靠近,幸好理智尚存,她只是静静地翻着书,听他说里面动人的情节和悲伤。
“你还要在这呆多久?”陈时收好饭盒,包扎好方便袋,问他。
“嗯......老师说我得再举个俩天。”他难得露出委屈的表情埋怨的看着他被悬起的右腿,陈时被他小孩子般的表情逗笑了。
“那你晚上怎么回去?”
“我家里会派司机停在学校后门口接我,回头让方恒扶我去后门好了。”
司机?陈时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是贵公子。
“那我等会把你的书本什么都带过来给你。”
於晏清摇摇头,淡淡说:“不用了。”
陈时正准备开口问他为什么,门口传来窸窣声响,陈时回头一看,笑容僵硬了。
蒋音手里抱着一摞书本款款走进来,温柔的笑着看着他们,将书放在桌上。
陈时默默的看着她,眼里的光渐渐衰弱了下去,原来是这样,她强颜欢笑的说:“那......我先走了。”
於晏清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还是礼貌的朝她颔首。
陈时脑子烦乱的坐在位置上,林小羽过来和她闹,她不耐烦的赶走她,想了想,又想了想,抓狂的揉了揉头发,索性将脑袋枕在胳膊弯里,闷着头不去想他们。
晚自习数学考试,林小羽好心的给她传了纸条,陈时皱着眉头,朝她摇摇头,示意自己不要,林小羽瞟了眼正低头写工作日记的老师,赶紧将纸条放进口袋里,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埋头答题的陈时,感叹道真是爱情能使*推磨啊。
晚自习下课,陈时踌躇了很久,还是提醒方恒去接於晏清,正在收拾书包的方恒扶着额头无奈的看着他面前的女孩:“姑奶奶你都提醒我快十遍了,我耳朵都快生茧了。”
周围的男生哈哈笑了起来,陈时恼羞成怒的瞪了他一眼,背好书包走了出去。
晚自习下课已经过了十分钟多,夜色如水,树影婆娑,寂静的校园里只有稀稀疏疏几个学生,方恒扶着弯着右腿悬空的於晏清小心翼翼的走着,蒋音拎着於晏清的书包走在前面探路。
“突然觉得学校这设计太坑爹了,这么多楼梯。”方恒抱怨着。
於晏清笑了笑,“辛苦了,兄弟。”,方恒直爽的说,“这算什么,没事。”
三个人的背影拖得很长很长,离他们不远处却突然闪过俩道模糊的身影。
陈时睁着圆滚滚的眼睛,小心的扒着墙壁藏在拐角处,**祟祟的跟在他们身后。
林小羽正大光明的走了出来,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我说,你跟着干嘛拉着我。”
陈时一把把她拽回去:“嘘,要是被发现我也好有个理由你说是吧。”
林小羽满头黑线的看着她:“什么理由,赏月?”
陈时不假思索的点点头:“对啊对啊。”
林小羽忍无可忍的拍了下她脑袋:“姑奶奶你看看天上,明明是阴天哪来的月亮啊。”
陈时揉揉脑袋瓜,委屈的说:“我知道我很笨啊。”
“有方恒在你怕什么啊,他可是我们队的人。”林小羽双臂交叉,无奈的瞥着她。
陈时探出了脑袋,着急的说:“他们走远了,快跟上。”拉住她的手就匆匆赶了上去。
林小羽无语的望着天,如果这时候天上掉下个馅饼,她一定是先把陈时这小妮子砸晕。
直到在校门口看到司机将於晏清轻轻安顿在后座开着车回去,随后蒋音坐上了校外的另一辆车后,陈时才靠着墙松了口气:“他们俩家是相反方向的。”
林小羽胳膊搭在她肩膀上:“现在可以回去了吧?”
陈时讨好的笑笑:“当然了。”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低头撸起长长的衣袖,扫了一眼手表,“天,十点半了啊。”
“我送你们回去吧。”一道熟悉的声音猝不及防飘了过来。
她们吓一跳,下意识的贴紧墙壁,抬眼一看,方恒微笑着站在她们面前。
“於晏清让我送你们回去。”他歪着脑袋,眼神狡黠的看着陈时。
陈时反应过来,哭丧着脸:“啊…原来他都知道啊。”
方恒呵了一声,勾起嘴角,不置可否。
“好了,快点吧,先送陈时再送林小羽。”
林小羽不开心了:“为什么先送她啊,明明我家更近。”
方恒挑了下眉:“折返顺路嘛。”右手插进裤带,左手勾住林小羽的书包肩带,大步潇洒的把她拖向了大门,陈时笑嘻嘻的把双手塞进校服口袋里,蹦蹦跳跳的跟了上去。
第六章
清晨的一中,晓雾蒙蒙,朗朗读书声层出不穷。
一道有些尖利的女人呵斥声打破了这个和谐的画面。
“陈时,这都几点了!”已至中年的班主任手插着腰,板着脸呵斥着背着书包,低着头的短发女生。
陈时停留在门口,咬了下唇,手指绞动着:“老师,下次不会了。”
班主任看她诚恳的态度,语气缓和了些:“下不为例。”蹬着高跟鞋走了。
陈时吐了口气,背着书包赶紧回到座位拉开椅子瘫了下去。
林小羽放下书,凑过去:“哎,你怎么这么晚,明明早上我看见你在我前面的啊。”
陈时靠着椅背,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又一本书,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哦,我知道了,你是去看於晏清了吧。”林小羽将哦字的音拖得老长老长的,轻轻拍拍她的肩膀,用一副了然的表情看着她。
陈时抿了抿唇,垂头丧气的点点头。
她一大早起床急匆匆小跑到学校然后一直蹲在医务室附近,瞅着来来往往的人。
太阳渐渐露了出来,她缩在墙角裹紧校服,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才看到於晏清被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扶着送进了医务室,她注视了很久才放心赶了回来。
结果就被来查课的班主任给逮到了还被狠狠批了一顿,真是衰的不行。
林小羽不解的问:“你想看於晏清直接光明正大的去不就行了,兜那么大圈子干什么。”
陈时翻开书,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英语单词,叹了口气:“昨天晚上跟踪他的事被发现了,我哪来的脸去找他啊。”
林小羽一脸坏笑的看着她:“哎呦,你也会害羞啊。”
陈时给了她一个白眼,饶有兴趣的问:“你昨晚和方恒回去没怎么吧?”
林小羽奇怪的看着她:“什么怎么了?”
陈时坏笑的说:“你看你长得也不错,月黑风高和个男生单独走在路上,嗯哼。”
林小羽无奈的瞅着她,立起课本隔离了她。
上了几节课后,陈时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握着支笔,嘴里咬着笔头,郁闷的看着窗外。
林小羽递过来一个拆了口的薯片袋,陈时拉开口子,从里面捏了几片薯片塞进嘴里,嚼了嚼。
“哎呦,这么幽怨的看着那个空座位,你去看看他呗。”
陈时无奈的摇摇头:“多尴尬啊。”
中午下课,陈时和林小羽一起去食堂吃饭,她盯着正在打包饭盒的方恒,眼睛一眨不眨,看见他准备离开,陈时忙把碗里的饭一扫而空,端着盘子,匆匆说了句:“我吃饱了先走了啊。”就溜了,留下一脸茫然的林小羽。
医务室门口,陈时蹑手蹑脚的贴着墙,偷听里面的声音。
“哎,怎么是你?”於晏清轻声问他。
方恒无奈的说:“陈时说自己有事,让我给你送过来。”
於晏清淡淡的哦了一声。
陈时蹲下身,望着草坪上的小草发呆,唉,到底要不要进去呢。
“同学,你怎么在这啊?”
她吓了一跳,抬头发现医务室的老师正低头看着她。
“哦,我…”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哎,你不是之前那个小姑娘嘛,来看於晏清同学啊。”老师笑的很和蔼可亲。
陈时看着他笑容可掬的样子也放松了些:“那个…我…”
如果他没有推开门,大声说了句:“於晏清,那个小姑娘来看你了”,那陈时一定会更喜欢这个老师的。
陈时站在那儿进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尴尬的笑着。
於晏清眉眼弯弯的注视着她,手里的饭盒的菜也快吃完了。
陈时瞪了一眼方恒,小声嘀咕着,就这么点菜。
“你怎么来了?”方恒哪壶不提开哪壶的问她。
陈时呵呵笑了笑,默默走到床边的椅子边坐下,双手交叉放在大腿上,眼睛也不敢看於晏清。
老师查看了下於晏清的腿,做了些记录,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老师再见。”
陈时抬头目送他离开:“这老师好和蔼啊。”
於晏清轻笑着说:“是嘛。”
方恒见势忙找了个借口走了,陈时觉得更尴尬了。
医务室门口,方恒坏笑着轻轻合上门,身后突然被人用力拍了拍,他慌张的转过身,用力抓住那只作祟的手。
“林小羽?”方恒惊讶的轻声说,他忙松开她的手。
林小羽揉了揉右手手腕,往里面瞅了瞅,坏笑的说:“我就知道陈时忍不住过来看於晏清。”
方恒笑的爽朗:“所以我们赶紧走吧,让他们好好相处。”
林小羽甩了甩马尾,身姿灵活的跟了上去,他们有声有笑的回了教室。
医务室内,陈时咳了几声,想化解微妙的氛围。
刚好於晏清用完饭,陈时就赶紧起身收拾。
“陈时,晚上你来接我吧。”
陈时啊了一声,对上於晏清清冽的眼眸:“不是有蒋音…”
於晏清笑了下:“她今晚社团有事。”
陈时点点头,哦了一声,听不出多少欢喜,心里隐隐有些失望。
晚自习放学,方恒见陈时磨磨蹭蹭的,走过去催她。
陈时加快了手里的动作,有些心不在焉的跟了上去。
下了楼梯,陈时见方恒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忙叫住他:“哎,你?”
林小羽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伸出左胳膊勾住了方恒的脖子,方恒大概一米七,林小羽也有一米六五,这样的动作并不吃力。
林小羽挑眉,笑呵呵的说:“方恒今晚伺候我了。”
陈时睁圆双眼,方恒猝不及防的咳了俩声,表示对林小羽的话也有些刺激。
林小羽放下胳膊,瞪了方恒一眼:“哎,陈时,我们这是给你机会,你和於晏清独处多培养培养感情。”
陈时眨眨眼睛:“那你们…”
方恒说:“送她回去,讨论dota的新玩法。”
陈时喊出声:“dota?”
林小羽和方恒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陈时一拍脑门,怎么忘了他们俩都很喜欢玩游戏。
“可是…於晏清的伤…”
“没事啦,你只要扶着他就行了,再说从医务室到后门路不长的。”
说完,他们俩就赶紧溜走了,陈时心里百感交集,小步小步的往医务室走去。
推开门,躺在床上的少年浅浅笑了:“你来了。”放下书塞进书包里,拉上拉链。
“方恒没来么?”他掀起被,放下右腿,准备下床。
陈时手脚灵快的过去扶住他,顺便把他书包拎着,於晏清笑了:“书包给我吧,我还是背的动的。”
陈时一愣,递了过去,他把包背好,有些俏皮的语气说:“辛苦你了。”
陈时抿着唇笑了:“没事。”
昏暗泛*的灯光下,风过树林,哗哗作响,幽暗的小路上,陈时扶着於晏清步履蹒跚。
於晏清问了些班里的事,陈时就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所以说方恒上课睡觉又被逮到了?哈哈。”於晏清笑的弯起了眼睛,像天际明亮柔和的月牙。
“对啊,数学老师气的让他在走廊罚站,结果下课拖了五分钟,来来往往的人都像看猴一样看他,他回来抱怨了很久。”
突然一声轻快的哨声响起,谈笑声戛然而止,陈时四处看着,寻找声音来源。
於晏清戳了下她:“在那里。”扬了扬下巴。
陈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路旁的崎岖小径里慢慢走出来,树上的暗影遮住了他的脸庞,忽隐忽现。
陈时看清后,大吃一惊:“曲禾?”
曲禾歪着脑袋,手插裤袋,站在树下,冷冷的看着他们。
於晏清眼神平静的看着他,像是在先等他开口。
安静了良久,曲禾率先开口:“真没想到,这小姑娘还真喜欢你。”
陈时被当着他的面戳中了心事,又羞又怒,瞪大眼睛盯着曲禾。
放在她肩膀上的胳膊用力揽住她的肩膀,陈时惊讶的仰头看着於晏清的脸庞。
他微微笑着,仰起的光滑的下巴有个好看的弧度,眼里有些光亮,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反射。
“所以呢。”他回道。
曲禾哼了一声,走了过来,靠近他。
“下下个星期就是圆月了。”曲禾勾起嘴角,俯下身贴近陈时的小脸,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有些警惕的表情,“陈时,你可得小心了。”*魅一样的声音钻进陈时的耳朵,他伸出手帮她把零散的发丝撩到耳朵后,目光灼灼的注视着她。
於晏清拎着陈时的衣领把她往后拉了些,隔远距离,右手往上拉了些书包,眼眸里有些危险的笑意的看着曲禾。
曲禾挑衅的吹了声口哨,双手插着裤兜,放荡不羁的走远了。
陈时揉了揉手臂,感觉身上起了一堆鸡皮疙瘩。
於晏清看见她一脸嫌弃的表情轻笑出声,表情柔和的低头看着她,伸出手揉了揉她毛绒绒的脑袋:“好了,这么晚了,赶紧回去。”
陈时特别喜欢他揉她脑袋时的感觉,特别温柔特别舒服,可那只有短短几秒钟,她高兴的嗯了声,扶好他加快了些步伐。
“陈时,你可得小心了。”
“陈时,你可得小心了。”
曲禾这句话不断萦绕在她耳畔,她心里浮上疑惑和害怕,一仰头,於晏清也正低头注视着她,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於晏清看了眼离他不远的轿车,司机已经在车外等了他很久。
他说,“陈时一起吧,我让陈叔也把你送回去。”
陈时点点头,和於晏清一起坐在了后面,柔软的后座让她放松了些,她说:“麻烦了。”
於晏清侧过脸:“应该的。毕竟我也麻烦你了。”
陈时揉了揉短发,见於晏清正盯着她看。
“额,怎么了?”
於晏清笑了:“很少见到短发的女生。”
陈时开心的把脑袋凑过去:“短发摸着很舒服的。不信你试试。”
於晏清弯了眼角,知道她是在指方才他摸她头的事,但他偏偏装作不知道,把脸转过去,闭上眼。
陈时有些失望。
“你不想知道曲禾是什么意思?”
“嗯…”
於晏清睁开眼睛,缓缓开口:“我不会伤害你。曲禾他和我一起长大,他…”
陈时见他欲言又止,也不好期待他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了。”
车停了下来,有俩个佣人毕恭毕敬的打开车门,扶起於晏清:“走了,陈叔,麻烦你把她送回家。”
司机嗯了一声,他笑着看着陈时:“我走了,拜拜。”
陈时眯着眼和他告别。
於晏清转身在佣人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回去,陈时坐在车里透过车窗打量了那栋豪华的别墅,心里感叹,真有钱啊。
她目光触及到二楼的阳台,一惊。
那是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他只是站在那儿,手扶着栏杆,月光下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见模糊的身影,陈时总觉得他在看着他,用那种危险的目光。
“同学,你去哪儿?”
陈时转过目光,说出了家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