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羊史记.看新鲜的历史
撰文:请叫我去码字
编辑:吃硬盘吧
插画:发达蚊
他是我国著名的语言学家,人称“中国语言学第一人”。他不仅精通多国语言,就连33种汉语方言都能随时脱口而出。
除了语言学上成绩辉煌,他还在数学、物理、哲学、心理学、音乐学等方面颇有造诣,是中国现代音乐学的先驱、“中国科学社”的创始人。
他曾先后任教于康奈尔大学、哈佛大学、清华大学和耶鲁大学等世界名校,与梁启超、王国维、陈寅恪并称“清华四大导师”。
他就是中国乃至世界都百年难得一遇的旷世奇才,赵元任。
#01.
年11月3日,赵元任出生在天津的一个书香世家,祖父在朝为官,父亲是被称为“晚清公子”的举人,母亲也是会琴棋书画的大家闺秀,还十分擅长昆曲。
而且,赵元任还是赵匡胤的后人,是清朝著名诗人赵翼的六世孙。“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正是赵翼的代表作。
也许是基因太好,所以赵元任从小也是远近闻名的神童。祖父曾给他请来一位先生教他念书,先生是常州人,一张嘴就是地道的常州口音,于是赵元任也学着常州话,背下了四书五经。
9岁时,祖父病逝,赵元任随家人回到老家常州奔丧,此后便留在常州生活。赵元任的听觉和学习能力特别强,只要听过一种方言,他很快就能学会。
当时他就在老家随姨妈和伯母,分别学会了常熟话和福州话。还从仆人那里学会了保定话。都说小孩子学语言才厉害,可是赵元任随着年岁渐长,学习语言的能力却是与日俱增。
年,赵元任15岁,已经会说8种方言。他当时正在南京江南高等学堂预科班读书,全校一共名学生,只有三个是土生土长的南京人,而赵元任就随这三位南京同学学会了地道的南京话。
有一次,同学们一起出去聚餐,天南地北的人都坐成了一桌,而赵元任倒是各种方言切换自如,和来自不同地方的同学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
赵元任不仅有极高的语言天赋,还非常喜欢钻研,对一些别人不感兴趣的问题,他也乐于思考。不过,赵元任最大的兴趣还是“玩”!
他从来没有把学习当做是一项任务,而是一种趣味,从纯粹的求知欲出发,上学也成了一趟令人愉悦的探索之旅。
年,他在预科班的课程还没上完,就报考了清华留美庚款生的考试。留学生们的外语只需英语过关即可,而赵元任还挑战自我,去自修了拉丁文。
考试录取了72名官费生,赵元任名次排行第二,比胡适、竺可桢等还要高,当时胡适也只不过是55名,赵元任后来也和胡适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在去往美国的轮船上,赵元任思考了很久,自己应该学习什么专业,可是始终不能确定心意。到了美国以后,他进入康奈尔大学,老师得知他语言天赋极高,推荐他选择语言专业。
可是到最后,赵元任却选择了主修数学,还选修了物理学、哲学、逻辑学和音乐等,唯独没有选择语言类的专业。
作为一个外国留学生,赵元任却创下了康奈尔大学平均成绩的最高纪录。不仅在主修的数学中拿过3个分,1个99分,他选修的专业成绩同样名列前茅。
赵元任的学习能力强到胡适也甘拜下风,胡适曾称赞他道:“每与人评留美人物,辄常推常州元任君第一。”
年,赵元任顺利拿到了数学学士学位,可他还想读书进修,教授就告诉他,他可以申请数学和哲学研究生的奖学金继续留美学习。
赵元任听说以后马上行动,申请成为哈佛大学哲学系的研究生。年,赵元任进入了哈佛大学主修哲学,并且继续选修音乐。
在进入哈佛大学前,赵元任还曾和周仁、秉志等人在康奈尔大学创办了一个科学社。这些进步的知识分子们认为,中国要变得强大起来,必须依附于发达的科学。
所以他们创办科学社,并且出版《科学》月刊,为国人带去先进的科学知识,传播和宣扬科学与实业的重要性。
之后,他们还以美国科学促进会及其科学杂志为模板,创办了自己的《科学》杂志,爱迪生还曾给他们的科学社发去过祝贺信。
#02.
年,赵元任获得了哈佛大学的哲学博士学位。可是毕业后他却没有急着回国,而是打算回到康奈尔大学任教。
更让人觉得神奇的是,康奈尔大学提供给赵元任的职位竟然是物理学讲师。要知道,赵元任本科主修数学,硕博主修哲学,物理学不过是他的选修而已。而且,最后赵元任的确通过了考核,成为康奈尔物理系的教授。
在康奈尔执教才短短一年,赵元任又收到了来自国内的一封聘书,是清华大学邀请赵元任回国授教,并且希望他能担任物理、数学、心理学和音乐等六门课程的教授。
一向热爱挑战的赵元任,又登上了回国的轮船。赵元任回到中国以后,还没到清华大学报到,就先参加了中国科学社第五届年会。毕竟也是创始人,这个会议自然是不可推脱的。
正在北大教书的胡适见到老朋友,也来不及寒暄,就告诉赵元任一个重大的消息。梁启超等进步*人士,拟邀请美国教育家杜威和英国哲学家罗素到中国讲学。
作为杜威的学生,胡适自然是要接待自己的老师的。可是罗素也需要一位翻译,并且他的讲学内容十分广泛,一般的翻译很难胜任,胡适希望赵元任能担此重任。
赵元任其实也是罗素的铁杆粉丝,能有这个机会他当然果断应下。于是,赵元任本来是回来当教授的,可是清华却“被迫”外借了赵元任一年去担任罗素的翻译。
因为赵元任也是个精通逻辑学、数学、哲学、教育和外语的才子,大家都觉得只有他能非常精确地将罗素讲学内容的意思翻译出来。
并且这近一年的时间里,他随着罗素游遍中国,每到一个地方,他都能用当地方言进行翻译,底下的民众听得十分过瘾。甚至还有的听众以为他就是本地人,演讲结束以后去找他这位老乡聊起天来。
赵元任给罗素当翻译时,其实还带了一个“挂件”,那就是他的女朋友杨步伟。其实说挂件并不合适,因为这杨步伟也是奇女子一个。
杨步伟出身于南京的一个名门望族,祖父是中国佛教协会的创始人杨仁山。她是一个坚决反封建反传统的女子,不肯缠足,拒绝包办婚姻,为了接受新式教育一个人跑到上海读书。
她也曾到海外留学,是中国首位留日的医学女博士,还当过校长,后来还回医院。
赵元任是在一场朋友的宴会上认识杨步伟的,他看到杨步伟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女子气度不凡,而杨步伟也对德才兼备的赵元任十分欣赏。两人在宴会上相谈甚欢,很快就陷入了热恋之中。
其实赵元任在15岁时,家中已经为他定了一门亲事,可是他非常抗拒包办婚姻,于是在留学回国后马上到女方家,以女方年纪比自己大两岁为由退了这门亲事。
然而他心心念念的杨步伟,却比他大了三岁,可他就是喜欢杨步伟这样有谈吐有气质而且性格直爽的“女强人”。
有一次,赵元任约杨步伟吃饭,由于聊得过于火热和投入,他竟忘了下午还有为罗素演讲当翻译的任务。
当时的罗素一个人在讲台上,尴尬地站了许久,才盼来牵着杨步伟的赵元任。罗素心领神会,笑着“痛骂”赵元任是个“坏人”。
罗素巡回讲学期间,有一段时间生病了,需要静养。而赵元任闲着没事,一边和杨步伟谈恋爱,一边还做起了小说翻译来。
当时他翻译了一部《阿丽丝漫游奇境记》,也就是我们今日所熟知的《爱丽丝梦游仙境》,风靡一时,很多女孩子都将女主人公的名字“阿丽丝”用作自己的英文名。
#03.
年6月1日,赵元任和杨步伟决定成婚,此时距离他们相恋还不满一年。两人也没有举办婚礼,只是到公园里拍了张结婚照,然后为自己定下了爱巢。
他们还叫来了胡适和朱征到他们的新房吃饭,然而胡适两人还是吃着吃着饭,看到赵元任拿出来一张自己做的结婚证书,才知道两人结婚了,知道他们吃的是喜酒,是来给赵元任和杨步伟作证婚人的。
胡适和朱征在那张结婚证书下签了字,赵元任和杨步伟就算正式完婚了。本来这件喜事非常低调,结果胡适一回到家,就给《晨报》写了份文稿,公布了这个喜讯,两人这比新式还新式的婚礼,瞬间轰动一时。
后来赵元任和杨步伟觉得还是不妥,这婚结得还是过于简单了,于是又用合影做了多份通知书,给亲友们寄去。
结婚后,赵元任收到了哈佛大学的邀请,回到美国担任哲学和中文讲师,医院卖掉,陪同丈夫一同越洋。
在轮船上,两人觉得实在是无聊,打算下围棋解闷,可是他们也没有带棋子,便向船夫要了两袋炒米和炒麦子,一黑一白,正好可当棋子用。可见,只要心中有趣,到哪里也能找到乐趣。
如此优秀的一对夫妇,孩子们自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赵元任和杨步伟育有四个女儿,并且四个女儿都毕业于名校。
大女儿赵如兰是拉德克利夫学院的音乐博士,还是哈佛大学第一位华裔女教授、中央研究院院士。二女儿赵新那是哈佛大学化学系的高材生,后来回国成为长沙中南矿冶学院教授。
三女儿赵来思则毕业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在康奈尔大学当教授。小女儿赵小中同样毕业于康奈尔大学物理系,后来到麻省理工担任教授。
赵元任对女儿们的教育既严苛又轻松,但更倾向于在玩乐中教学,常常在陪伴女儿们游戏时就随口编出歌来。一家人乐,还组了一个家庭合唱团。
并且,在女儿们小的时候,赵元任还会每晚给她们读英文小说。朋友韦莲司曾称赞他和杨步伟,不仅是模范父母,还是快乐父母,这对孩子们的影响是非常大的,也因此赵家能出“一门四凤”。
年,清华大学再次邀请赵元任回国担任教授。这次回去,赵元任在清华教授数学、中国音韵学、普通语言学等近十门课程。
除此之外,他也是语言研究所的研究员,对各地方言进行调查,他是中国第一位用科学方法做方言调查的学者。
就算已经身兼多职,赵元任也不忘自己对音乐的热爱,他在调查方言时,顺便也做民间音乐采风的工作。
赵元任在音乐方面很有造诣,刘半农那首经典的《教我如何不想他》就是赵元任编曲的。
在中国又待了好几年,赵元任回到美国,先在夏威夷大学当客座教授,然后又到耶鲁大学当访问学者,后来又去密歇根大学当语言学教授,直到55岁跑不动了,才一直留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当语言学教授。
#04.
在美国任教期间,也是国内战事最吃紧的时候,他时时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