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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11/12 21:59:00

说梁实秋的英文不好,就像是在说鲁迅不会写小说一样,任谁都不会相信,兴许还会被人骂成是白痴、文盲。

要知道,梁实秋出身清华,后在美国哈佛大学受教于著名文学评论家欧文·白璧德,抗战时期,又是国立编译馆翻译委员会的主任,编译过许多重要的外国文学作品,“英文不好”这顶帽子,按说怎么也不会扣到他的头上。

梁实秋

然而,北京大学的学生却一度认定梁实秋的英文不好,并因此联合起来要将他赶下讲台,这件事一度搞得梁实秋十分狼狈。

年9月,时任北大文学院院长的胡适,将梁实秋从山东大学挖到了北大,并聘其担任北大的英文教授,主要是讲授“英国文学史”和“英文诗歌”两门课程。

在此之前的一年时间里,北大外文系主任一职始终没有找到合适人选,先是由校长蒋梦麟兼任,后来又交给胡适兼任。

胡适

是年9月,新开学的北大学生得知胡适为他们聘请到了山东大学的外文系主任梁实秋教授,都十分开心。

而当大家得知这位梁教授竟在哈佛留过学,并且是一位大名鼎鼎的新月派文人时,更是对这样一位才华出众的教授充满了期待。

这种期待,从梁实秋初次登台讲课时的火爆程度便可窥见一斑,那一天,教室里一下子聚集了一百多号人前来听课,可谓盛况空前。

梁实秋、程季淑夫妇

胡适听说后,备感欣慰。其实,胡适与梁实秋是旧相识,作为新月派的两杆大旗,早在《新月》办月刊时,两人就有过诸多互动。

这次聘请梁实秋来北大任教,胡适曾在家专门设宴款待这位老朋友,为其接风洗尘。对于梁实秋的才学和见识,胡适再清楚不过了,那是绝对错不了的。

然而,胡适怎么也不会想到,开学没几天,北大学生对于梁实秋的课就有了诸多不满。

梁实秋

据当时的《大学新闻周报》记载,梁先生上课时用国语讲解英国文学史,这就引起了英文系同学的极大不满。

当时校方给出的解释是,梁先生之所以不用英语去讲解英文课,大概是为了顾全别的系的同学也有机会听授自己的课。

为此,还有人例举了周作人先生讲授日语课时不用日语,就是先例。

不过,英文系的同学们对此却不敢苟同,显然,如果不能用英语授课的话,他们就失去了一个听力训练的好机会。

胡适(左)与梁实秋(右)

这还是其一,其二,梁实秋在面对学生时高高在上的态度,也令外文系的学生们难以接受。

第一堂英国文学史,梁实秋就明确地向学生们表示:

“我向大家讲这门课,材料的来源我不会告诉大家,如果你们之中有看书看得多的人,知道这是从何处节取来的,也没关系,总之,我就照我的方法讲下去。”

关于梁实秋为什么要说上这么一段莫名其妙的话,我们不得而知,但显然,这样一段话,在学生们听来并不讨好。

梁实秋

而后,他在上英文诗歌课时又说:

“我教你们读诗,就是读诗而已。至于诗的内容、音调、如何去鉴赏,我都不教。”

不得不说,像梁先生这么狂妄的口气,哪个同学能受得了?

于是,英文系二年级的同学们不干了,他们必须要赶走梁实秋,如果他不走,大家就以罢课相威胁。

经过商议,同学们联名给梁实秋教授写了一封英文的“哀的美敦书”,翻译成中文大意是:

梁实秋与第二任妻子韩菁清

梁教授:

从你上周二、三的演讲来看,你对文学和诗歌研究的态度我们难以接受。为了避免咱们之间产生纷争,我们决定不再多说什么,再见,梁先生。这是我们对你的最后通牒。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如果你不信我们的话,我们将以罢课的方式抗议。

英文系二年级全体学生

这封信写得非常干脆,直截了当地表明了“有你没我”的立场,同时,大家又在讲堂上贴出通知,凡是梁实秋来上课,所有人都罢课。

梁实秋(左)与胡适(右)

当时的梁实秋刚过而立之年,正是年意气风发的时候,在收到这封来者不善的通牒书后,二话不说,立马自行退聘,并将辞职书气势汹汹地甩到了胡适的面前。

胡适看了学生们的“哀的美敦书”后,脸上一阵火辣,梁实秋毕竟是自己请来的,又是自己的朋友,没上几堂课就被学生莫名其妙地赶走,颜面上实在挂不住。

于胡适而言,这已经不是单纯对梁实秋的挑战了,而是公然挑战自己的权威。

胡适

转天,文学院便贴出一张告示,算是对学生“驱梁事件”给予的回复,布告署名胡适,并盖上了印章。

大意是,如果有学生对于课程有意见,可以实名向系主任或院长陈述事实,如果有人造谣生事,鼓动罢课,一经查实,严惩不贷。

告示张贴当天,胡适便召集了英文系二年级全体学生进行谈话,要他们推出五个代表来,与其进行磋商。

胡适

当从五位代表口中得知这是全体同学的意思、并无煽动造谣者时,胡适才放下了紧张的情绪,向大家问明原因。

弄清了事情的原委后,胡适先是对学生们的学习态度给予了鼓励,然后向大家保证,梁实秋教授的英文水平极佳,这一定是大家的误会。

想要梁教授用英文上课,完全没有问题,不过,必须要学生们首先释放出善意,打消梁教授辞职的念头。

胡适

胡适拿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条子,上面辞意婉转地写着要梁先生留任的话,要五个代表在上面签字。就这样,“驱梁事件”得以和平解决。

梁实秋自此也变得谨慎有加,改变了此前对北大学子的态度,开始改用英文上课,并重新赢得了北大学生的尊重。胡适也在不久后,任梁实秋为外国语言文学系主任。

关于这件事,《胡适日记》中只字未提,只提到9月17日约梁实秋吃饭的记载。

胡适

因这件事发生在9月中旬,再联系学生们信中所说“上周二、三”的时间推断,胡适约梁实秋吃饭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

胡适刻意没有在自己的日记中留下此事,也是希望大事化小,不想给朋友留下什么话柄,从这件事处理的始末来看,胡适不愧为一个情商极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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