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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7/3 18:17:00

(一)

女儿往学校的生活区里走去,头也没有回。

我站在隔离线的外面,家长们都不能进入校区,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没有失落,没有心酸,也没有担忧,更多的是释然,欣慰和祝福。

父亲一直都希望Nancy能考上复旦,在绝大多数的家长眼里,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就像楠茜刚出生的那几天,我基本上都没睡,眼睛都不舍得离开她的脸蛋,她就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宝贝。而在小区楼下推着婴儿车散步的时候,一个五六岁小朋友看了一眼就说:“眼睛小小,鼻子扁扁,丑死了。”

而父亲从Nancy很小的时候,就觉得她就是那种可以上复旦的人,根据他的四十几年教育的心得,她的智商应该就是要上前几名大学,当然也要在有正确的引导下。而父亲并不知道,这两年来,我们都如履薄冰一样,小心翼翼的处理她任何的一点小情绪,生怕会出什么事,跟她说不要有任何压力,只要能考上个本科就很好了,专科也行。

最后可以上广州中医药无疑是非常好的结果。

一年半之前,班主任给我们发了消息,要家长去学校商量问题的对策,因为楠茜给他写了一个纸条,意思大概是:你不要管我,如果我一不爽,就从教室门口跳下去。

教室在4楼,还没有装防护网。

其实在一个月前的家长会上,我坐在楠茜座位上,百无聊赖的翻看她课桌上的东西时,就看到了那封信,夹在她的绘画本的中间。我拍了照给毛毛看,我的高中同学,也是儿童心理学博士,在长沙的学校做心理辅导工作。毛毛看了以后,找了个时间叫她跟楠茜聊了半个小时的电话。

毛毛说,Nancy聊天的语气很平和,态度也没有明显的问题,至少平时的情绪是很稳定,应该并不会真的轻生,只是希望能被倾听和理解。

但是班主任很紧张,毕竟前面一周惠州有一个孩子跳楼,整个教育系统都绷得很紧,害怕再次发生,只能叫家长到学校商量问题怎么解决。

约了老师周末见面,我们也不想让Nancy知道去跟班主任见面了,那天正好是班主任值班,我们带了礼品和一个红包提前到了校门口,班主任从学校附近的出租屋过来,是一个矮个子的男老师,30岁多一点,短发,带着度数不是很高的眼镜,他看了我们一眼,也是很无奈的摇了摇头,说:“进去里面说吧。”

他的眼神有点恍忽,没有跟我对视。

在老师办公室里坐下,班主任把大概的情况说了一下,意思是Nancy现在的成绩是在重点分数线左右,稍微努力一点就是重点,放松一下就是普通本科,老师当然是希望能推一把,按照Nancy的情况,上重点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如果她给班主任写条子的事情,这是很严重的隐患,希望家长能够处理一下,最好去看心理医生,如果真的出事,他的职业生涯也将结束了,学校的影响也很坏,如果楠茜还是不改变态度的话,建议休学一年。

他每说一句,都用“啊”字顿音,像我小学时候的那些老师,作为一个重点提示。

我们也很理解他的立场和处境,确实是很严重的状况,一面解释Nancy应该不会真的这么极端,承诺他明天就带女儿去看心理医生,并且开一个证明给学校。

闲聊了几句,班主任是来自比较偏远的地区,来到惠州数一数二的中学工作,能够考上比较好的师范大学,他的高中老师应该跟我那个年代差不多,就是可以为了激发孩子们的热情,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的。我一瞬间就把班主任和Nancy描述的课堂上的黄金语句串起来“你们都是一群猪吗?”“你们脑子里装的都是shi吗?”“你们蠢的连这样的题都不会吗?”………

Nancy不是一个爱学习的孩子,虽然很自律,每天都第一时间把学校的家庭作业和试卷写完,但是也仅限于此,不会多做一丁点。而且她是习惯于多线程处理事情,上课的时候老师在讲课,她一边画漫画,还跟旁边的同学聊天。在家写作业就要看着电视,还要听着音乐。即使如此,成绩还是勉勉强强保持在中等偏上,但是最大的问题是不讨老师喜欢,因为这样老师在讲台上就会觉得不尊重自己。

但是对Nancy来说,读书只是一个任务,一点也不热爱,而热爱才是最好的老师。

(二)

NX考入惠州中学,这是第二年招生,是打着要成为惠州最好的中学的名号而成立的。

第一学期,班主任是女老师,也是来自湖南,在入学自我介绍的时候,她发现NX博览群书,对自然科学类的知识是即宽广又深厚,而且知道她又画画,所以很喜欢她,就给她安排了文娱委员的活,黑板报都交给她负责。NX也很乐于做这个事情,每周都在A4纸上排版和编辑内容,每个周末都欢欢喜喜的提前去学校。

女儿是不喜欢背东西的,虽然她的记性很好,但是不想死记硬背,所以选了纯理专业,即使是数学和物理只是勉勉强强的,也好过政治和历史。

分班之后,NX就开始郁闷了,因为新班主任在第一堂课上,就大致的宣导了他的思想:你们都要在我的面前好好学习,我知道你们那些小九九。

女儿说,班主任像一个监工,总是像幽灵一样出现在窗户和身后,经常在画漫画或者是写小说的时候把她抓个正着,然后叫到办公室去讲道理,意思是这样的情况下,还要不要读大学了,还有没有出息。大部分的同学都会这样被拉去做政治工作。教室里沉浸的都是一片压抑和阴沉的气息。

而隔壁班的班主任就完全不一样,保持跟同学们一样的节奏,早上一起跑步,一起早读,晚饭后跟男同学一起打篮球,他们班的同学叫班主任:鹏哥。

鹏哥从没有要求他们不要做什么,但是他们班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同学们学习都特努力,但是教室里一点不缺欢声笑语。

我问NX:“那你有没有可能转班去隔壁班呢?”

NX说:“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大部分要求换班的学生都是默认为有问题的,老师们之间也会互相保护,有些同学换了班级后直接就抑郁了。”

过了一会,NX又说:“还有一种可能,我们班一个同学就很完美的转过去了,先说理科不合适,转去文科班,然后再想办法转回来理科班。”

我不禁佩服这个家长的策略和手段,我是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么骚的操作,就像足球比赛,踢到了禁区里,就在球门口的贴身对抗,一个假动作转身就避开了守门员。

我跟女儿说:“你自己想想是否有必要吧,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我们也想办法换班级。”

女儿说:“换了以后也不一定就百分百会变好,还是在原班吧,也不用重新建立同学关系了。”

从此之后,每次回学校,NX都是磨磨蹭蹭的出门,尽可能不到最后一刻,都不想进学校的大门。

而数学老师也跟班主任教物理的方式比较雷同,就是不管同学们有没有听懂,至少有一半的同学还是云里雾里就下课了,反正上了课跟没上一样。我跟NX说你要预习啊,NX说,如果预习有用,我就不需要数学老师了。

只能在校外请了一对一的辅导,每个周末都在接送的路上,而辅导的都是基础的课程,对于NX而言,辅导老师是很好的聊天对象,因为都是大学毕业没多久年轻人,很懂高中生的性格,对他们的想法拿捏的恰到好处,我发现更像是NX在课堂上根本就没有听课,只有周末去辅导时才学到了一些东西。而我们也是无能为力,即使是能学到点也好,只是一年十几万的费用是真的肉疼,那也是一辆很不错的摩托车啊!

如果说费用和分数比来算的话,转日语是最划算的,一年半的时间,虽然是在校内上课,其实也是跟外面的机构合作的日语班,学生不多,绝大部分都是英语已经放弃治疗的那种,NX其实英语还行,只不过没到优秀的地步,用她的话说就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最多考分。经过慎重考虑,和基于她对日漫的喜好,并且多年以来看动漫的熏陶,结合日语近几年高考的难度系数,决定改考日语。结果证明我们押对了宝,分,是惠州日语生有史以来的最高分。而从幼儿园就开始的英语兴趣班,都化成了一圈涟漪。

我们常常都焦虑未来会怎样,其实每到路口,并不是直走是最快的。

(三)

有人说,你不要再把你家里发生的事情写出来,只是为了赚那1.7万陌生人的眼球。我心里涌起了一阵凄凉,是呀,大多数人只关心你家里发生的不一样的事情,像是看一场笑话,却很少有人会去思考。

我赚不到读者们的一分钱,更多是不想赚到你们的眼泪,希望人们都不要给自己后悔的机会,我们一生很少人一帆风顺,大多数人坎坷崎岖,而绝大多数人都不曾意识到,很多的孩子,这一生最大的伤害,是来自自己的父母。温和,或者暴躁,自卑,或者张狂,自闭,或者从容,都是来自于自己父母的态度和处世的方式,部分孩子关闭了自己和外界联系的窗口,有些孩子从此看到的一切都是灰色,而一些孩子直接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大多数人都以为是孩子的问题,然而很多情况并不是。

我是一个没有脾气的人,对孩子的宽容基本上除了杀人和自杀,其他的都是可以讨论的,譬如唐山烧烤店打人事件,就和女儿讨论,如何在手无寸铁或者仅有的东西瞬间放倒一个壮汉,当然是在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的基础上。更不要说养狗,猫,猪,牛,或者蛇,只要是条件允许,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他们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宠物,都是可以的,跟他们一起讨论动物的习性,原生的环境,喂养的食物和方式,如何才能做到就像它不是宠物一样。

除此之外,我们家是很传统的,譬如夹菜的时候不能只夹自己喜欢的,不可以把筷子插进盘子里面然后把菜全部撩翻过来,找自己最中意的那一块,这种情况长辈就会一筷子敲在手背上,拍出两条红印,生疼。

总有一些东西是无从说起的,比如说啪唧嘴。有一天在吃饭的时候,旁边传来一阵嫌弃的眼光,我没有看,但是感觉到了两条寒光射向了我,而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转头看旁边。

“你能不能不要在吃饭的时候啪唧嘴?”

“我没有啪唧嘴啊?”

我莫名其妙的,我从一出生就这样吃饭的啊,有什么不正常吗?

“就是吃饭的时候不要弄出声音来。”

“我没有弄出声音来啊!”

她有点愤怒的吃自己的饭,然后丢出了一句话:“一点教养都没有。”

“你说谁没有教养?”

“你父母就没有教你不要啪唧嘴吗?”

“没有。”

从小到大,周围所有人都是这样吃饭的,啪唧嘴看起来更加津津有味,大多数的湖南人都是这样,江西人也是如此。

我不知道是我冒犯了别人,但是我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因为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不对。

而问题解决方法很简单,就是吃饭的时候闭上嘴唇就可以了。

等孩子开始自己吃饭的时候,我就告诉他们,咀嚼的时候不要张开嘴,如果碰到别人啪唧嘴,也是很正常的,因为他们的父母没有告诉他怎么做,无关教养,只是看起来比较文雅一点。

(四)

人们大都相信“古人云”,“书上说”,“爷爷告诉我”,“某个家长这样”,笃定某种结局像棍棒底下出英雄,或者父严母慈多败儿。然而往往最后都如刻舟求剑。

我们家或许最大的问题就是父慈母严,而不是父严母慈,大致原因就在于我是读书无用论的始作俑者,而孩子妈妈认为不好好读书就没有前途可言。

我正在跟女儿和儿子在沙发上玩的没头没脑,大门传来了钥匙捅进锁眼的声音,他们两个慌慌张张的进去房间写作业。

孩子妈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声的问:“你们两个的作业写完了没有?”

我没有作声,过了一会儿,妈妈又说:“把你们的作业拿出来,我检查一下。”

楠茜面无表情,拿出一堆作业本:“你看这么多,哪里有那么快。”

而柯毅一脸慌张,不敢说话,因为他的作业很少,而且语文拼音前一天很多错误,受湖南口音的影响,一直以来声母的掌握程度都没有提高。妈妈有点生气的问他:“都放学这么久了,为什么才写了几个字?”

柯毅着急了,憋红了脸:“我刚刚开始写,我爸就回来了,我们就一起玩了啊!”

妈妈:“他傻,你也一起傻吗。”

我就说:“现在去写也不迟,睡觉前写完就可以了。”

我不是靠脸吃饭的文艺工作者,也不是编撰故事的文字工作者,更不是每天看报纸,听新闻然后指点江山,运筹帷幄的那种大人物,而是一个纯纯的技术工程师,在号称高新科技企业上班,从事产品设计和细节构造,几十年来都是坐在电脑前面,绘制各种形状线条,输入各种尺寸数字,应该个人中间才有一个我这样的人,但是这么多年的工作,不要说什么大学必修课程高等数学,线性代数之类,和高中的函数,即使是初中的二元一次方程,那也是很少用到,绝大多数时候,只要加减乘除就能解决问题,每次去菜市场买菜,我都觉得那些老板娘都比我还会算数,听闻广东的菜市场大都是潮汕人,传说以前女孩子可能就读完小学,很早就不给上学了。

孩子妈说,你们有空就背以内的乘方吧,我总是不屑一顾。每次电视台有速算的比赛,看到那些孩子可以心算五位数的乘法,我就不觉感叹,这样的节目更应该放到动物世界专栏,跟海狮表演认数字的那一集排在一起。我的那些日本同事,他们几十个,而不是某一个,即使是各位数的乘法,必须要拿计算器敲两遍核对是相同才会写在结果栏上,而不是像我一样小十位数相乘都是心算,他们并不是有数字障碍,都是亚洲知名大学研究生以上学历,他们跟我说:心算可以作为能力来表演,而科学是严谨和精密的,不允许有错误。于此相同的是,他们总是随身带着《机械设计大全》,就像是我们小学生的《新华字典》,有一点不确定的因素都要查对,而不是凭感觉。

我后面才慢慢发现,我们的课程《数学》应该叫《算数》,数学应该是逻辑推理,而算数只是一个运动,相当于体育课。而类似的,好像认得越多的生僻字就等于有文化,只有背会了一定数量的成语才能成为作家一样。有一天在路边有人跟我推荐珠心算的课程,说什么有一天地球大灭亡了,再也没有电之后,电脑无法开机,就要靠珠心算来替代电脑,我差一点笑出声,在没有电之前的几千年,人类是怎么活过来的?

而最大的抱怨,来自于为什么明明我自己都可以教他们英语,偏偏每年都要花好几万去英语兴趣班。而我却又觉得,如果我大学毕业的时候都只是哑巴英语,不需要任何特别的学习一样可以掌握一门外语,那么现在小学的英语师资力量比我高中时代还好,那么没有必要为了英语考试耗费时间,英语只是一种沟通的工具,其实都不是必须品,日本同事没有几个能说流利的英语,能说的那几个也是口音非常严重,但是并不妨碍公司成为世界强。只不过就是我们在谈事情的时候,中文,日语,英语,手语,表情,画图,能用的方法全都堆上去,把事情都沟通清楚就可以了。

而且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就是跟英语不好的人一起,还更容易说好英语,因为我觉得我不管怎么样都比他们说的好,不会忌惮自己的发音和语法错误,所以工作中英语更频繁使用,并且提高的很快。

(五)

我的人生已经过去了一大半,也算是读过了一些书,走过不少路,经历过几次的波折,认识很多人,在我看来,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并不是要获得多少知识,懂那么多少道理,可以赚多少钱,住多少百上千平方的房子,或者开跑车坐劳斯莱斯,比这些更重要的是,要学会如何去爱。

那天一个跟了我7年的小弟讨论孩子叛逆期的问题,我告诉他,我们从小就不知道什么是教育,教育不是灌输,纠正,改变,更不是分类。我说:“你相信吗?我女儿想过自杀。”

他睁大眼睛,眼珠子差一点就掉到了地上,他是熟知了我的性格的,也见过楠茜,一脸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不可能吧?”

我说:“其实对孩子来说,打他并不是最大的伤害,而是愤怒过后对孩子的指责,最后一击致命的是冠上一个带“不”的帽子,不听话,不懂事,不体贴,不上进,没用,没前途,没好处,总之不是一个好孩子。”

他陷入了沉思,或许他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困扰我们的并不是问题本身,而是无法控制的情绪。

在普通人家,自己的孩子总是最麻烦的,毫无疑问,楠茜又是我见过那么多孩子里最难搞的,没有之一。遗传了我所有的坏毛病,凡事皆无所谓的性格和死不悔改的脾气,还有严重的拖延症。我是一个好人,却不是好男人,楠茜也不是一个言听计从,循规蹈矩,别人家那种传统的好孩子。

从小开始,还没学会走路前,每天晚上都是要抱着走来走去,而且要哼着儿歌,入睡后半个小时以上才能放到床上,否则一离开大人的胸口就醒了。那时候我还年轻,上班回家就轮到我照顾,大部分时间都是12点以后才睡着,用毛巾裹着她在房子里兜来兜去,幸好她一直都不长肉,半岁了还不到15斤,不然胳膊都断了。

一吃饭嘴都不会动,两个小时也吃不完一碗稀饭,冬天的时候热了一次又一次,母亲说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而长大的一点点,可以自己吃饭的时候,一到吃饭要上桌的时候,要么说肚子疼,或者是上厕所,甚至说她要睡觉了,就像吃饭是一种折磨。

最困扰的就是滥哭,无缘无故的就嚎叫似的大哭,不会停也不会嘶哑,一直到浑身大汗,精疲力尽,直到睡着了还在抽噎。楼下的带孩子大人都熟知了她的脾气,响彻整个小区角落的哭声一开始,大家都知道我家的小公主半个小时以上的锻炼开始了。可能有人说“你们要跟她好好的说道理啊”“把她关在房间里哭完才能出来啊”之类的,书上看到的方法都用了,但是无济于事。

其实这样的女儿跟着同样的父亲肯定是没什么问题,主要的矛盾在于有一个完美主义加洁癖的母亲。而我就像一个凤凰男,只不过不是娶了一个家富家万贯家产,而是一个富在情绪波动,裕于脑海里全是条条框框的妻子,像是古时候的富家小姐,受到千百年忠孝礼义的熏陶,只不过是生长在了一个普通的广东农村而已。

刚刚开始结婚那会,我已经来回拖了两次地板,在我看来已经是非常干净,甚至于有些一尘不染了,但是她一直都不满意,而且带着愠怒,说没有拖干净,我左看右看也没见到哪里有灰尘,结果是从地板的反光里看得到水迹。我说没必要浪费时间和精力把地板保持到这样的洁净程度。她说:“你就是这样没有责任心。”

而这个角度可以衍射到其他的所有事情。

在高考前最后一次看了楠茜回来后,孩子妈妈说:“我们家女儿为什么就这么多问题,怎么说,怎么教都没有用。”

我很平静的说:“如果楠茜真的出事的话,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一眼都不想看到。”

我这辈子最失败的,并不是没有成为亿万富翁吗?没有住在停着豪车别墅里吗?没有后院就是游泳池面朝大海吗?不,而是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夜夜在梦里心痛醒来,看到她在朋友圈述说无法发泄的烦闷情绪,和她伸出的手腕,上面密密的都是美工刀划伤的疤痕,隔着铁门跟我说:“爸爸,下次给我带一瓶酒精来,我的伤口有点感染了,已经开始低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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