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知道,中医的基础就是阴阳,这个理论,同样也适用于我们对中药的理解与掌握上。
简单来说,就是为什么中草药能够调理疾病?
因为对中医来说,所谓生病,其实就是身体的阴阳失衡了。而中草药的所谓“药性”,也是阴阳的偏盛——热性中药就是阳气偏多,寒性中药就是阴气偏多。
但是,具体到中药来说,也有那些没有明显的阴阳偏盛者,比如我们所说的“性味平和”。
这些平性中药之所以也能调理阴阳,更多是因为它们本身拥有的那种“动静”机能。
当然,严格来说,这种“动静”也是一种阴阳。所谓动为阳、静为阴。
一般说来,偏于补气、养血、健脾之品,大多被称之为“静药”;而调气、活血、散结之药,则可以称之为“动药”。
而在组方中,必然不会是单一的“静”、或者纯粹的“动”。一个传世名方,多数都是动静结合者。用静药,则佐以动药,用动药,则佐以静药。动静结合,才可收到好的调理效果。
我们可以从历代医家的方剂里看到这种精神的体现。古人用方,补益方剂里也有疏导药,以期补而不滞;通利方剂里同样也有收敛药,才能散中有收。
那么,什么是动静相伍?
一般的组方原则,静药量宜大,动药量宜小。阴主静,阳主动。这也更符合内经“阴在内,阳之守,阳在外,阴之使也”的总之。
重用静药,是因为阴为阳之基,无阴则阳无以生;而轻用动药,则是由于阳生则阴长,阴得阳则化。
所以,绝大多数补养方剂,必须重用静药才能起到濡养固涩之效。而疏通调达的方剂,轻用动药也能够温之散之。这也是历代医家“慎用虎狼之药”的谆谆教导。
就以医圣张仲景的《伤寒论》来说,像“炙甘草汤”这样的名方里,就能体味到动静结合的精髓。
该方为治“伤寒脉结代、心动悸”的名方,其中也是阴阳兼顾。
比如方内的阿胶,麦冬、麻仁、生地、甘草、大枣都是阴药,且占比最大以生阴津,补益营血,其中地*用到一斤之多。而仅以人参、生姜、桂枝这些动药,相对来说剂量就非常小了。
炙甘草汤的组成按动静阴阳来区分的话,阴药大概占二斤半,阳药大概只有半斤,静者五倍于动,就是因为唯有大量的阴药,才能在短时间内生血补血。
但是,阴本主静,“血不自行”,必须凭借阳药的动力,使阳行阴中,催动血行,致使脉复,所以才配伍阳动诸药。
如果阳药多而阴药少,就有可能出现濡润不足而燥烈有余。
这个结果就像久旱的禾苗,少许雨露只能苟延残喘,如果被酷日曝晒就会马上枯死。这时候,即使是阴阳均衡的调理,也有阴津不足之虞。
所以,大量的阴静之药,配合少许阳动之品,才能推而有挽,起到复脉之效。
其次,清代名医《傅青主女科》的完带汤,也可以看作动静结合的代表之作。
完带汤主要是调理女子白带,方中白术、山药各一两,人参三钱,白芍五钱,车前子三钱,苍术三钱,甘草一钱,柴胡六分,陈皮、黑芥穗各五分。
我们可以发现,全方还是以静药为主,单位甚至到了以“两”计,这是以补养为主,且主要在于补脾土以胜湿。
而动药则是以“钱”为单位,其意则是小量消散,起到“寓补于散、寄消于升”之目的。
这个方剂,如果不注意动静阴阳,全部一个剂量,就会失去补益脾元之功,起不到利湿止带之效。
最后,我们讲动静相伍、但又要注意动药宜轻,主要在于动药过重就会容易耗伤正气。
比如补血名方四物汤,方中当归、白芍、生地都是补血养血的属于“阴静”之品,所以剂量偏大;
而川芎气味香窜为阳动之品,剂量就只有其一半以下。这样的配伍,才能起到调理阴阳、滋阴补血而不腻的效果。
当然,也有一些方剂,也是以动药为主者而偏大,静药为辅而偏小的。如《伤寒论》的“万方之祖”桂枝汤。
桂枝、生姜、大枣、甘草这些阳动之药剂量都比较大,而芍药滋阴收敛为阴静之品。这样的配伍,才能做到动中有止、散中有收。于是便能平衡阴阳,调和营卫。
因此,中药的配伍,尤其是组方的原则,实在是有很多技巧的。并不能简单地根据性味归经去堆砌。
阴阳动静的搭配,甚至也深入到了很多中药的炮制上,如熟地用砂仁、生地用细辛之类,都是阴静制阳,阳动促阴之义。
总之,动静相合里的阴阳相生相化,道理非常深远,需要我们细心去体味,才能慢慢掌握其中的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