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尾草
作者：金凯
（一）
我喜欢凝视夕阳，这个时候的阳光十分温柔。晚霞染红了天，紫色的韵味还在慢慢荡漾。
我笑着听完她那傻傻的故事，不由问道：“你知道狗尾草的花语嘛？”
“不知道诶，什么呀？”她好奇地问。
我只是笑着，说：“你猜啊？“
怕她多想，我又说：“那你总知道玫瑰之类的花语吧。”
“爱情呀。”
“对呀，是爱情呀。”
我望着她，她也笑了。
她掏出一支白粉笔，走向绿皮电箱。
“这是？”
她慢慢地写。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身边，风儿吹拂着她的秀发，我静静地看着。
“这是我擦完黑板捡到的粉笔头。”
我愣住了，看见电箱上娟秀的三个字：
狗尾草。
（二）
学校里的生活不算枯燥，但没什么可以吸引我的，我想的只有回家，打游戏。
除了和她在一起的生活。
“今天要下雨，你带伞了吗？”我问。
“带了，你呢？”
“哇，没有诶，不过我可以蹭别人的。”我想了下，继续说道：“好像旭带了，我去蹭他的。”
她擦完黑板，就先回家了。
我拉着旭聊了会，他问我：“你为什么不和她走？”
“人家是女生——”
“女生怎么了，你作为护花使者，一起打个伞怎么了。”
我果断给他了一个白眼。
外面的雨渐渐小了点，等我们一起出学校的时候，已经成了毛毛雨。我告别了旭，自己一个人走着。
乌云还在，阴雨绵绵，沾湿了我的发。
我只是低着头，走着。
也记不清我那时在想什么了，只记得我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望向右边的那绿皮电箱，愣住。
只看见，没有了那三个字的痕迹。
我站在连绵的阴雨中，静静地看着。
（三）
元旦节很快到来，学校里允许每个班在班里举行元旦晚会。
我们班决定，包饺子。
“你们有人带醋了吗？”我问。
组里有人回答：“带醋干嘛，你想吃醋啊？”
其他人笑了，她却说：“我带了。”
我惊讶道：“你怎么会想到带醋？”
“因为我也喜欢醋啊。”
元旦晚会很快到了结尾，班长说了句结束语后，放了首《青花瓷》。班里很多男生都拥到了讲台前，我坐在台下听着，她也坐在那听着。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也是从那天开始，我成了杰伦的粉丝。
因为他的情歌，总是如此的动人心弦。
“对了，你会背圆周率吗？”她突然问道。
“只会一点点，大约到后20位吧。”
“我会唱《圆周率》哦。”她笑着说道。
我想起来了，她喜欢二次元的东西。从那开始，我也开始了解了二次元，也开始看了第一部日漫——可塑性记忆。
（四）
柳絮飞舞。漫天的白色飞絮，像是随风飞行的旅行者一般，路过我们的耳边，我们的眼前。春天到了，天气渐渐暖了起来，阳光也变得更加暖和。
我沐浴在阳光下，发着呆。老师说了什么，似乎在这时都不再那么重要，因为我还在想着她开的那个玩笑。
那天，她说：“待我长发及腰——你先漂白可好。”
我笑着，感受着阳光的温暖。虽然被她调侃了肤色，但当时听到这句话，我莫名的高兴了起来，就像现在，傻傻地笑。
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发现老师笑着看我，周围的同学憋着笑，我像是做贼一般低下头，趴在桌上，显得很是不好意思。
余光瞥见，她还是那样，笑起来还是那么温柔可爱。
我也笑了。
放学后，她问我那个时候是不是发呆了。
“是啊，我在想，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柳絮，然后不知不觉就想了很多很多。”
“身在教室，心在外啊。”
“还不是这柳絮惹的！哎，春天到了啊。”我感慨道。
“那，你知道，‘春天到了’，后两句是什么吗？”她憋着笑。
我好奇地问：“什么？”
“春天到了，”她突然转用播音腔，清了清嗓子，目视前方，假装一本正经地继续说道，“万物复苏，又到了——”她终于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着说，“动物交配的季节。”
她以手掩住双唇，低着头浅浅一笑。
我也傻傻地笑了。
柳絮飞到了她的肩上。我想为她拂去那惹人的柳絮，却又不敢，或许是我太羞涩了？还是太懦弱了？
也许吧。我只想，这样看着就行。
在这夕阳西下，清风吹拂之时。
（五）
这天是周末，我正坐在床上看着小说，突然QQ收到了消息，打开来看，发现是班级群里在聊着天。
他们在讨论给班主任过生日的事。
我问道：“你们知道老师生日什么时候吗？”
“还不确定，但知道应该是下个月，我们应该提前准备好。”不愧是班长，对于举办这种活动来说还是很有心的。
就在他们聊得正开心的时候，她突然问我：“你知道我生日是什么时候吗？”
我下意识地快速打字道：“当然知道了，10月15嘛。”
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又加了一句：“和泽是同一天嘛。”泽是我的好朋友，我很清楚他们是同一天出生的。
泽：“关我什么事？”
不知道她那个时候想了些什么，总之，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继续在群里继续聊了。
到了下午，她又突然在群里问我是哪一栋楼。
她这是想来我家？
我赶紧下床，一边穿好衣服，一边告诉母亲，她要来了。
母亲也认识她。确切的说，是母亲使我们有了如此缘分。还记得刚开学，母亲为了让我不绕路回家，就找到了她的母亲，请求让她带我从她们小区穿过，这也算是抄近道吧。
我很快下了楼，脚步轻盈，迎着风，寻找她。
很快，我看见她朝我招手，站在那棵樱花树下。
我小跑过去，还没等我问，她就说到：“想到你家玩，我还没去过呢。”
我走在前面，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她跟在我身后，什么话也没说。
我也不知道我们是怎么来到我家的，我只知道，在进我家的时候，我居然感觉有些害羞？这是怎么回事？
门开了。
“阿姨好。”
“哎你好，来，进来坐。”
我竟也像是客人一般，不知怎地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也不知道是怎么进的家门。
我带着她直接进了我的房间。
“你作业做完了吗？”
“你怎么一来就问这个问题？”
“怕你又没有写作业惹老师生气啊。”
“放心，我写了，而且还写完了。”
“那老师给的讲义，你看了吗？”
“哈？讲义？这个，好像——有这个东西吗？”
她一脸惊讶，问我：“啊？你不会没有吧。还是你把它弄丢了？”
我一脸疑惑，问她：“有讲义这个东西？”
她看我这满脸疑惑状，只能无奈地说：“你这个人哦，总是这么不关心学习，就知道打游戏，还丢三落四的。不过算了，好在我有。那，等我回去拿，我们去复印去。”
“嗯，这个等会再说吧。”我一脸无所谓。
“哇，这里的视角好好。”她突然看向窗外。
这个房子是租的。而我的房间虽然不大，但是窗户很大，可以有足够的视线望向外面的高楼大厦。到了晚上，我最喜欢做的便是望向她家小区的方向，想着，她现在在干什么呢？
窗前是我的书桌，桌上还有一个木雕。她站在木雕前，用手机对窗外拍了张照。
“你在拍什么？”我问。
“拍风景啊。”
“风景？”
“对啊，你不觉得这个景色很美吗？”她笑了下，继续说道：“可能是你习惯了吧。”
……
我也记不清后来我们聊了什么，只知道后来，我们去了打印店。
在路上，我们遇见了一个同班同学。
“诶？你们俩？干嘛去呀？”那家伙一脸八卦脸，坏笑着。
她没说话，而我赶紧解释道：“去复印东西。“
“哦，复印东西呀。不是我想的那样啊。”他还是坏笑着。
“想啥呀想。”我看不惯他那表情，不禁吐槽道。
我与她没有继续理会那家伙，只顾往前走。
到了打印店，我发现我的脸很红，她，好像也有点。
“那个，待会你还去我家玩吗？”我突然问道。
“嗯——我回家，就不去了。”
那该死的家伙，我心里想。
等我回到家，母亲问我她还来不来，我说，不。母亲说，好吧，我弄好的水果她没吃成。
我看着桌子上的苹果，问道：“妈，这个苹果怎么没切呀，一整个让人家吃不尴尬吗？”
“这不是我们家的苹果呀，应该是她的。”
“那，她怎么丢这了？”
“不知道啊，可能是给你的呢。”
我不禁愣住，给我的？
我拿出手机问她，是不是丢了个苹果。
她说，苹果啊，没事，给你吧。
我莫名的感到不太好意思，拿着苹果一路跑到了她们小区，然后用手机告诉她，我给她送过来。
她说，不用了，要上钢琴课了。
我站在小区门口，手中抓着苹果，发了会呆。
回到家，我把苹果给了母亲，说是，我不喜欢吃苹果。
到了卧室里，我看着桌子上复印的讲义又发起了呆，上面有着她的笔记，还有她的名字。
（六）
生活并不是一尘不变的，虽然我以前不是这样想的，但——
我搬家了。
这本来就是租的房子，房主想租给别人，我们也只好换个地方。于是我每天坐地铁上学，坐地铁回家。于是，我不再与她一起放学。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不可以和她一起放学了。
那天，雾霾还算不大。
我低着头，一个人走着。我已经习惯了低头看路。
就在我进校门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茫然间回头看去，是她。
我愣了一下，莫名奇妙地说了句：“怎么会是你？”
她感到疑惑，问我：“为什么不会是我？”
“因为一般过来和我打招呼的，不会是女生啊。”
她没说话，就这样跟在我身后，一直到教室。
今天又到了学校的大扫除时间，班里都开始大行动了起来。我作为大组长，理应组织组员行动起来。但是，我是个甩手掌柜式的组长，我把一切都交给了副组长来处理。
而副组长是她。
记得那天期中考试结果出来，我进步巨大，可也正好将她挤下前六名。对于她这种好学生来说，这已经算是一种退步了，而老师还批评了她，自尊心强的她，开始沉默了起来
那天放学我与她一起走的时候，她一直都很沉默，没有说话，不像以前那样，与我聊一天的感受，聊聊一些自己的事。
直到，到了她家楼下，她终于还是流出了眼泪。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才好，只能就这么看着，看着她一个人上楼，看着她那弱小的身影。
后来发现，她正好成为了我组的副组长，而我则担任大组长。也许是为了所谓的补偿吧，也许只是因为我懒，我将大组长该做的任务交给了她。组员都开玩笑说，我就是个假组长，她才是大组长。
这天大扫除，也由她带领我们组七人打扫我们组的地盘。扫完地后，她让我拿拖把拖地，可等我去找拖把时发现，已经被班里一群人抢光了。
这么积极的嘛？
我本着能拿到就打扫，没拿到就算了的想法，跑到了走廊上等那些人打扫好。
“诶？走，我们出去浪去。”泽这个时候到我身边对我说道。
“你不打扫卫生啊？”
“打扫什么呀，都没东西打扫。而且我扫过地了。”
“行吧。”我想了下，就同意了。于是与他去了操场。
没过多久，一位组员找到我，叫我回去打扫卫生。等我回去，已经有人替我拿了拖把拖地，我也无事可做，就想再跑出去玩。
“你去哪了？”她擦了下额头的汗，站起来问我。
“我刚刚去找拖把，都没了，所以我就和泽去玩了呀，想等着有拖把了再来打扫啊。”
“没拖把了可以去隔壁班借，可以去等别人拖完呀，再怎么也不能什么也不干出去玩呀。”她好像有点生气。
但当时的我似乎有些委屈似的，回答道：“可是我没事做，我出去一下而已呀，而且我又不是什么都没干，我不是一开始扫了地的吗？”
她低头，又蹲了下去，手中拿着抹布，没继续说话。但我看得出来，她情绪不对。可当时的我情绪也不知怎的不对，于是我们谁也没理谁。我坐在走廊上搬出来的桌子上，朝走廊外看去，莫名地生着闷气。而她，好像被我气哭了。
因为我看到了那个沉默不语的她，她很少沉默，只有在她不高兴的时候，她才会沉默着，想要忍住什么。
可惜我太任性了，那时的我没想这么多。
其实这已经是我第三次惹她哭了。
还有一次，是在一天下午。
那天午自习我们班级很吵，下午班主任让我们大组长去她办公室告诉她中午有哪些人说话了。
我把所有可能的都说了出来，我们组所有人都因此遭了殃。她知道后，就像那次考试考差了一样，沉默着。老师找她谈了下，之后，她是哭着回来的。
其他同学都去问她发生了什么，后来得知，她是因为教了组员点题目说了话，于是他们都觉得我做的不对，让我去给她道歉。
下午的大课间我也思考了很久，最后还是去了办公室，和班主任说明了情况，并对老师道歉。
我还是不敢在这个时候与她道歉。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好了，大家进来吧。”班主任的话突然打断了我的思路。
“好，我来说几件事啊。首先，我们下周有一个歌唱比赛，具体安排什么的，由班长通知你们。还有，就是关于我们这个最后一次的元旦晚会，肯定是要举行的，毕竟是最后一年。而今年呢，我也说过，活动就全由你们组织决定，所以你们自己安排，我参与就行了。”
班主任说完，班里的同学们开始窃窃私语。
但我没怎么听，只是望着她。
（七）
歌唱比赛当天，我们在积极准备中。
我们班选择的是张杰的《最美的太阳》，动作由老师指导，班长协助完成。在要快上场前，几个女生过来给我们每个人的脸庞上都印了一个彩虹，我们穿着印上了每个人名字的白色班服，一起拍了照。那些名字，组成了一个大大的“3”——我们是三班。
站在准备处，我看见她认真的样子，不觉有些感慨——我好像很久没有与她好好聊过天了。
自从后来的一次考试，我掉出了第六名，我们也没有了多少交流，她也没有和我一个组。
不过，她的名次保持在了四五名，而我则保持在了七八名，可偏偏还是没有和她一个组。
我笑了笑，没有多想。
歌唱比赛很成功，我们在团体项目方面，几乎一直都是第一，年级里都知道，有这么个三班，很团结。
她的发挥也不错吧，我在台上可以看见她在前面唱的很自信。
我也不错啊，我想到。
我们说说笑笑回到班里，每个人都很快乐。
我坐到了座位上，看了下接下来该上什么课，哦，数学课啊。
我起身，转身，却突然停了身子，愣住。
因为她正好在我后面，她明显才进班。
她看见是我，对我笑了下，抬起双手——左手在前，右手在后，对我比出了手枪的手势，就像是小孩子在玩枪战游戏一样的姿势。不一样的是，她微笑着，轻轻地侧着头。
我也突然给她回了一样的姿势，只是我笑得很傻……
那天后来的事就记不得了，我似乎就只能记到那天，那一瞬。
（八）
寒冬似乎能冰冻一切，但是，它却能让你想到夏天的火热，秋日的清凉。
元旦节很快就到了，时光飞逝，似乎什么都逃不了时间的掌握。
我们这次的元旦节与前两次不一样的在于，花样更多，可以说除了吃之外，就像是春晚一样，什么节目都有。
我们吃着玩着，似乎把学习上的烦恼都抛了去，尽情地玩着。
“你们没人带饺子嘛？”我突然问道。
“带饺子干嘛，有寿司不好嘛？”有人回答道。
”行吧，也不是不能吃。”我有些失落。
在最后一位同学唱完《水手》之后，晚会也就到了尾声。
《青花瓷》响起，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初一的元旦那天。
“同学们，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的元旦晚会了，我呢，带了很多的明信片。你们待会上来每个人抽一张，写下对班里对同学的祝福，和一些想说的话，然后再交上来，我再打乱，你们再抽走一张。抽走的那张就留做纪念了。”班主任在这时说道。
我们都对此很感兴趣，纷纷上台抽取。
我感到很有意思，拿到手后，犹豫了一下。
一些想说的话？
我很快落笔。
交到老师那里的时候，我向她那瞥了一眼，发现她还在写。没想太多，我只好在老师的催促下抽了张。
是一个玩的还算不错的朋友的。
不知道我的会在谁的手里。
(九)
初中毕业这天，我们拍了张照做纪念。我正好在她身后，用余光看着她，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好，那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正式离开了初中生活，即将走向高中，祝福你们一路高歌。”班主任笑着对我们说。
“谢谢老师。”
“嗯，那你们回家吧，早点回去。”
“老师再见。”
我一个人走着，出了校门，慢慢走着，不知道想着什么。
走着走着，突然看见了什么，停下了身子。
是狗尾草。
……
元旦那天回家后，她突然给我发了QQ。
“我拿到了你的明信片。”
“哦？这么巧？”
“我来读给你听。”
她接着发了很长的一段语音——
“又到了元旦节，这是最后一次了。时间过得真快，我们都长大了。我很怀念以前的美好时光，尤其是初一初二的那些时光，真的是我们最美好的记忆呀。在那段时光里，陪伴着我，激励了我的人，一定要幸福。这样，才不会对不起我们这美好的回忆。最后，告诉你个有意思的——”
“狗尾草的花语，是暗恋。”
本文源自青年作家网，作者：金凯